闹剧以张崧年施施然上台而结束。经过这一闹,大家都不愿意再说什么了。
袁三小姐给他打开了一个场子。袁三的混名大家是听说过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自己组织过帮会!
张崧年走上议会圆桌,向大家鞠了一躬,开始讲课。
他说:“我是北方人,直隶河间府人。在上海大夏大学教数学和哲学。今天我就讲讲法律的,宪法的,民主的,议会的一些逻辑。因为这些都是罗素先生的一些思想,这些都是集中了西方民主的精华,所以我给大家讲讲,或许有好处。也是我对家乡的一点贡献。”
这个开场白倒是让大家很是亲切,毕竟是学者,国际学者,还是家乡人。还有,对大家也都是新知识,罗素论议会?似乎都没有听过,数学与议会也能有关系么?
张崧年说:“数学悖论其实很简单,你自己用手抓自己的头发,肯定是抓不起来;你想想一下上帝,就是无限能力的上帝,他也有无法制造出一个东西。是什么东西呢?也就是上帝自己相关的,就是如果他也有扛不起来的石头,那么这个石头肯定不是他自己造的。那么上帝能制造一切么?如果他不能制造一切,那这个就不是上帝。上帝还在后面,在哪里呢?人类究竟能否认识上帝呢?肯定是不能的,因为人类将悖论推给了上帝。你解决不了悖论,就不会知道上帝。”
张崧年说:“你们都是有学问的人,所以知道我在说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这个太笼统了。你真正做不了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思考局限。比如上帝是否有能力制造这个石头?这个问题就是我们的局限造成的。因为我们想象到了上帝,这个就不是上帝了。上帝是在你不能想象的领域。你可能不明白,所以要借助数学,否则你的见识就停到这里了。”
“数学现代最大的发展就是集合论。集合大家都明白,它是数字和逻辑的起点,也是数学繁荣的起点。罗素先生就出了一个题:一个集合,包括了所有不包括自己在里面的集合。简单地讲,这个集合就是把所有不包括自己在里面的集合都包括在里面。那么,这个集合是否包括它自己?这就是罗素悖论,也就是无解。这个集合包括自己在里面,那么它就不属于定义,‘不包括自己在里面的所有集合’;如果这个集合不包括自己在里面,按照定义属于,‘不包括自己在里面的所有集合’,也就是它应该包括自己在里面。”
看到大家在思考,张崧年说:“你们只要知道个大概,有这么一回事请,以后再研究吧。但要把握住一个要点,就是你说的事情,只是你要求别人,不要对自己提要求。否则你就会陷入悖论。对你自己的要求是别人,只能是别人。”
“所以,你可以放纵自己,因为没有人来要求你。那么你可能就是灾难。数学怎么解决这个罗素悖论,很简单,他们把罗素悖论的那种集合定义为类!类不是集合,用类来专门管理这些悖论的集合。也就是引入一个集合外的概念,管理这个悖论集合。议会也是一样,必须引入一个外部概念来管理议会。”
“大家不一定听懂了我的问题,但是结论你们记住了。这不是我希望的,我希望你们能够有这种逻辑思想,不仅仅是用在议会的工作中,也要用在信仰和生活中。比如基督教徒很容易就把这个悖论挂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是有限的,交给一个类,就可以了。那么谁来管‘类’呢?上帝么?不用想的,上帝是你永远也接触不到的,所以上帝才派耶稣来传道。这后面还有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相对论里面,所有哲学都是去了本来的意义。”
“我们中国人是不讲逻辑的,所以总是从中间出发,从一知半解的古代名句出发,所以才战争不断。比如统一大业,比如杀一人为杀人,杀万人为英雄。这里都没有根据,而是‘圣人’的逻辑。所以老子说:圣人出,有大伪。那么我们都生活在伪中。我称之为伪生活。”
“让我们回到议会的制度本身。宪法实际上是管议会的,宪法是要求议会尽量少立法,是禁止议会立什么法。议会立法职能是受宪法约束的,这个权利给了法院。但是宪法法院,不能是议会自己选举出来。要多方选举公认的才行。因为这个法院需要裁判议会立法是否违宪,不能由议会来任命。”
“你们如果没有想到宪法法院,现在是否很自然地就想到了,这就是数学和逻辑。你们是否去做呢?就看你们把自己的思考是交给自己做主,还是交给你们的神明。”
“宪法是允许改,还是不允许改?允许改,你就违反了祖宗的经验,也陷入了宪法可以随意改的境地;如果不允许改,你就剥夺了后代子孙拥有的法律参与权。怎么用逻辑去解决。我相信你们会有自己的数学家顾问来帮助你解决。”
强霖觉得民国的人太强大了。逻辑大师不止英千里骥良一个。
问题是,张崧年完全是业余玩玩罗素哲学和数学,也业余玩玩无政府自由主义运动。他没有正经留学,老北大真是网络了不少能人。
毛润之从北大回去之后,就办起湖南自修大学,也是这个意思,不要权威,不要大教授。但他最后还是采用了传统的道德高地来解决问题,没有了外人的障碍,彻底走向孤家寡人。后世的公共食堂拆散家庭正常生活习惯、女子能顶起半边天,都是早期无政府主义给他的启蒙。他现在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