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死婴就像是佛经里吞鬼吐雾的夜叉,相当骇人,那一双灰黑色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我。
我尽量缩着身子,让自己的全部都隐藏在姬澄雪血红色的长袍下。虽然她的长袍也只是虚影,但就算虚影也足够了,那种微小的安全感就像是我在大街上被扒光了衣服但是有人给我送来了一块遮羞布一样,让我有些许的心安。
那死婴的嘴里还发着一声声“咯咯”的声音,那声音不是笑声,而是乳齿磨噬骨头的声音,我听的心里一阵发虚,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能跟活物一样,自己跑出那玻璃罐子,就像是有意识一样。
“嘘,别吵。它刚睡醒……”姬澄雪忽然在我耳边呢喃道,声音异常的轻微,就像是怕吵醒什么东西一样。那模样让我也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着她的下文。
“它是凶灵,也就是所谓的恶鬼。但是它跟我们红袍厉鬼不一样,它是有实体的,看没看见它背后的符印,那个东西是养它的人给它种下的,但是,看样子,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好人,把一个鬼童子养成这幅模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姬澄雪挥了挥长袖,遮在我的眼前。
“什么意思?”我歪了歪头,没懂姬澄雪话里的意思。至于那凶灵符印什么的,我更是从没听说过,对于鬼童子,我也只是明白个一知半解。基本上也全都是从《百鬼夜谈》里汲取到的知识,至于有没有用,我也不知道。
“凶灵的意思很简单。它们是在活死人之间徘徊的东西,应该说就是活死人。但是跟活死人不同的是,它们有自己的思想,并且忠于自己的主人。鬼童子就是那种很忠于主人的一类凶灵,它们会完成喂养它们精血的人的所有条件。只是,如果养他的人,心肠过于恶毒,那这个鬼童子也会变得凶恶无比,最后甚至会噬主。”姬澄雪眯着眼睛轻声道。
我微微一愣,眼睛再瞥向窗台上那趴着的死婴,却感觉到心中恐惧更胜,甚至可以说毛骨悚然。
我忽然有一种他在对我笑的感觉。哪怕是隔着姬澄雪的一层有些虚幻的红袍,他那灰黑色的眼睛似乎仍然能穿透过来一样,让我一阵心慌。
姬澄雪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恐惧,手掌轻轻扶在我的胸口上,我浑身打了个冷颤,瞬间缓过了神,姬澄雪虽然没有实体,但是她的手掌触碰到我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胸口瞬间升腾,流窜到每条神经血管里。
如坠冰窖。
“别慌,现在我帮你把他收服,如果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不然,这鬼童子发起凶来,我未必保得住你。”见我似乎想要张嘴说话,姬澄雪立刻伸出手点了点我的嘴唇,然后瞪着眼睛朝我低声道。
我舔了舔就像蹭到了冰块上一样的嘴唇,缓缓点了点头,却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那丝疑惑,低声问道:“这东西这么凶恶,我们收服它干嘛。”
我有些不理解姬澄雪脑袋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了。这鬼童子就是打眼一看也知道是个大凶之物,十有八九那是邪物,说白了,这种东西很可能会随时反噬主人,姬澄雪为什么会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
“这鬼童子虽然名字里沾鬼属阴物,但是,它并不是十恶不赦的凶恶。你也知道,我不是实体,起码现在不是。所以,有些时候我注定帮不了你,但是,鬼童子不一样,它是阴物,白天嗜睡,夜晚如枭,能帮你很多我做不到的事。”姬澄雪跟我解释道。
我沉吟了一会,然后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东西不就是普普通通的童子吗?它能帮我做些什么,这也不是‘养小鬼’。”
养小鬼这东西,我以前在天台就不只听说过一次,那东西只要吃了人的精血,那就能招财避邪。当然,如果真的有人用这小鬼牟利的话,那这些本不应该他得的钱,就会从他的下辈子里扣除掉。
一个人一辈子的福缘是有限的。就像是某个人中了五百万彩票却突然猝死了一样,那不是说他真的兴奋过度而死,而是说,他死掉是因为命里消受不起这五百万。
“那鬼童子后背上的符印,你看到了没有。那是用人的精血画出来的。一岁一精血,三岁三长生。这精血是什么,我就不用过多跟你解释了。但凡是你在这鬼童子背上画了符印的,那你就是它的主人了。它不吃精血不咬生人,只需要你别让它死去就够了。不过,鬼童子也分善恶,这个就不用我说了吧。”
姬澄雪说完话,瞄了一眼那鬼童子。显然,按照姬澄雪的话来说,这鬼童子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它的主人所赐。而姬澄雪现在想让我做的就是把那鬼童子背后的红字抹去,然后换成我的精血所画的符印。
这样,我也就变成了那鬼童子的主人了。
“问题是如何能抓住这鬼童子。你别跟我说,让我直接用这双手去抓它的脖子。”我抚了抚额头,一脸无奈。
“没错,就是要让你去抓它的脖子。”姬澄雪冲我狐媚一笑,伸出雪白纤细的手掌朝我的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我刚想张嘴说话。耳边却猛然传来一声炸响,我有些错愕,微微一愣,朝着那声响传来的地方转过头去,只见,就在刚才那鬼童子趴着的窗台边上,玻璃又一次的炸裂了……
此时,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一块玻璃炸裂两次,不只是我,就连马六指都有些发愣,我们两个甚至任由那玻璃碎片迸溅过来也不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