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政帝是在第三天傍晚回京的。/连夜就颁下诏书,命礼部厚葬宁远王。
三日后便是举国大丧。宁远王府此次遭逢惨烈的灭门之灾,宁远王虽然只是异姓王爷,德政帝依然将他隆重下葬。百姓无不称赞天子英明仁厚。
礼葬那天,宁逍遥哭得昏倒过去,皇甫绝亲自将她抱回宫里。
她醒过来后,只是不说话,神情漠然,眼神空洞的可怕,加上她之前的骄纵跋扈宫里宫外早有传闻,宫人侍女都不敢接近,只有皇甫绝陪在她身边,握着她冰冷的双手,将掌心的温暖渡给她。
次日,德政帝命人将宁逍遥唤来,言语安慰一番,赐她一座雪影宫,又赏了许多东西。
那晚宴会,宁逍遥神情木然地坐在皇甫绝身旁,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双眼红肿,表情麻木。来参加宴会的百官及家眷见她这个样子,或怜惜,或暗暗欣喜,各种感慨皆有。
曾经宁远王风光一世,逍遥郡主张扬一时,无限尊宠,落得今日下场,自是有人一声叹息,有人暗自快意。
“逍遥。”德政帝满脸慈爱地唤了一声。宁逍遥满脸茫然,恍若未闻。皇甫绝轻轻捏了一下她冰凉的纤细手指,她才猛然醒神过来。抬首,见高台玉阶上,远远地,德政帝一脸温和地看着她。
她连忙起身缓步上前,匍匐跪于阶下低声哽咽:“皇上……”
德政帝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以天子之尊,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满脸和蔼:“你父王过世,朕也很难过。今后,皇宫就是你的家,朕就是你的父皇。”
宁逍遥怔住。玉阶下的百官更是震惊过度,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德政帝一直疼爱宁逍遥,逍遥郡主之名更是天子亲自封赐。
只是,今日天子所说的这“父皇”一词,还是让百官大为吃惊,惊愕过后,都暗自揣测天子这话是何意思。
皇甫绝也略愣了一下,连向来表情冷淡的皇甫睿也极罕见地露出了诧异神色。
德政帝见众人惊诧的样子,于是朗声笑了起来。
牵起宁逍遥,走到玉阶前,笑道:“朕曾跟宁远王讲过,等逍遥成年之后,便做朕的儿媳,如今,宁远王虽然过世,当初的诺言朕依然记得。”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满脸慈爱地看了依然处于迷惘怔忡状态的宁逍遥,又微笑地接着说道:“明年此日,逍遥及笄之后,便是我天圣皇朝的命定太子妃。”
此言一处,满殿哗然,瞬间又一片死寂。
皇甫绝眼里掠过一阵异光,转瞬即逝。
一直安然坐在那里的皇甫睿脸上也微带惊愕,身子动了一动,竟是要起身的样子。
宁逍遥却被德政帝这惊人的言语给震醒了,第一眼便投向皇甫睿那边。见他僵硬地坐在那里,眉头紧皱,脸色极冷。
她的心头仿佛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了一下,一丝冷,一丝疼,一缕缕慢慢泛开,然后又归于麻木。她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