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节风雪迷踪(上)
仰面倒地的时候,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图景,似在梦里,又似在现实中:向着一个并不遥远的目标地行走,却怎么也走不过去。明明脚下的路在不停地延伸,周围的景物在不停地改变,却总有一种原地徘徊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好似在白雪皑皑的天地间,向着一棵遥遥在望的被雪雾笼着的松树走去。但走了好久,走得浑身大汗淋漓了,也无法接近目标。我不知道,是梦境屏蔽了现实,还是现实演化成了梦,抑或是自己行走于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大路上。更奇怪的是,这种恍恍惚惚的情境还似曾相识,但又无法忆起识于何时何处。我忍不住使劲掐了一下手心:非常疼!无疑,这不是虚幻之境,但眼前的景象却与虚幻如何区分?!
纷飞的白雪映照着天,覆盖着地,身边的一切都银装素裹,仿如一个童话世界。在这真实得有点虚幻的洁净世界中,几句无数次响彻心空的话语忽然再次震响在耳边:“在我心灵的视窗中,珍藏着一条洁白的纱巾,每当春风拂面、花影婆娑,她就迎风飘舞;每当她迎风飘舞,我那尘封已久的记忆就会全面复苏。那飘舞的纱巾,似乎要揺响我记忆深处的风铃,似乎要激活我那刻骨铭心的青春......”
人的一生可由一人决定,我想我这三十几年的人生绝对由她决定。
1990年的秋季,我考入老家所在省的一所中专学校——省粮食学校,远赴省城去求学读书。那个时候的中专学校,尽管仍沿用了高中学校的管理模式,比自由开放的大学要严许多,但与高中相比,还是宽松了不少,课程少,要求低,压力小,业余时间充裕,且可自由支配。更难得的是,再也不用做那一套套将人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的习题了。在这样的学习气氛中,各门功课只要稍稍用功,就完全可以通过60分这个大限。
宽松的学校生活,使我们一到课余时间或节假日,就可以尽情地逛街啦,游玩啦,看闲书啦,串同学啦,等等,爱干什么干什么。可以说,只要不是上课时间,在其他任何时间,都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一切事情。高二年级的时候,班里曾组织全班同学看过一部叫《我和我的同学们》的电影。这是一部反映大城市中学生校园生活的影片,也是一部再普通不过的片子,但如此一部影片,却于瞬间就拨动了同学们本该敏感却日渐麻木的心弦,激起了这群青春男女难以自已的心灵共鸣与回应,因为与我们自己所处的近乎水深火热的境遇相比,都市中那些同龄人的学习生活是何其得丰富、美好而令人向往,他们尽管也在夜以继日地拼力苦学,但其学习之余的身心却是多么轻松、自由、光鲜和有滋有味啊。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部片子都成为同学们百谈不厌的谈资。无论谁,只要一谈起这部影片,就兴奋异常,快乐不已。影片中,那一个个普普通通的角色,一个个细细碎碎的生活片断与细节,就像烙在了同学们的脑海中一样,让大家念念不忘、如数家珍。此后,同学们都自觉地将那些少男少女的生活作为了自己追求和奋斗的目标。然而,高考之后,我所经历的中专生活,就其丰富和美好程度,却远远胜过了那部影片所展示的生活,远远超出了自己之前所追求和憧憬的目标。
扑面而来的新得有点异类的校园生活,给我的感觉是,昔日那些无论是向往的,还是道听途说的,甚至之前想都没有想过、听都没有听过的新奇而富有情趣的,正一件件成了我个人生活的主旋律。这其中,最美好、最独特的当数串同学了。所谓的串同学,就是在闲暇时间,去一起考来省城而在其他学校上学的同学那里走走,看看,聊聊。串同学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刚开始的时候,一般只串同班同学中一块考来的,之后,再由近及远,不自觉地将范围扩大到了所有从母校来的。令人不解而又兴奋的是,无论是同班同学还是不同班的校友,无论是同性之间还是异性之间,也无论是之前熟悉的或是陌生的,大家一旦凑在一起,就亲热得不得了,像故交挚友一般,坦诚、友好、客气。也许是相同的身份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所谓身份相同,绝非因为都是学生,而是大家都成了吃皇粮的准公职人员,觉得日后走向社会,或许都将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按此来看,谁不愿意提前与对方混个脸熟,以备日后有所照应。看!学生们还未涉世,就开始进行拉关系、走后门的模拟了。这是不是国情使然呢?
这种耳目一新的活动,丰富了我的业余生活,也扩大了我的朋友圈,使我由衷地感到,这些与苦行僧式的高中生活截然不同的日子是何等风光、体面和爽心。这一年,与我一同考来省城的同班同学仅有4名,两男两女。男的有我,还有吴国亮,他在省交通学校;两名女生都在省电力学校,一位叫范存兰,一位叫李美玲。当然,我这串同学“项目”自然先从他们开始,之后再不断扩大。其成果是,到第一学期结束时,在省城的任何一所大中专院校,我几乎都能数出一两位认识的同学或熟悉的名字。串同学的另一个收获是,领略了省城众多学校的校园风光、餐饮文化和学生特色。
经过比较,发现每所学校都有其与众不同的个性和特征。幽默的同学们,逐渐总结出一些形象、精辟、经典且符合本校特色的关键词式的顺口溜,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