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节银瓶乍破(下)
大学英语、英语口语等英语类课程同样十分精彩,只是对我来说实在难以听懂,一时无法领略其全貌,无法有准确的体会,但随着学习活动的不断深入,随着可听可懂内容的越来越多,就愈加觉得经贸大学的老师就是不一般。更加可喜的是,在紧张忙碌的学习中,我竟不知不觉地忘记了那个曾使自己尴尬不已的大龄问题,自觉地融入了这个由年轻人主导的校园群体,课上也能像小年轻那样主动用英语发言,或参与讨论了。与良好师资相对应的是难得一见的浓厚学风、异常贪学的学生。课前占位子,课上抢位子,成了见怪不怪的现象;早起晨读,挑灯夜读,成了司空见惯的潮流,成了遍及校园的一道风景。而这样上进的学习气氛,并没有哪个老师去强调,去督促,大家的努力都是自愿的、自发的。七百多学生中,绝大多数都非常珍惜这难得、短暂而宝贵的学习机会。所有人都自加压力,自定目标,夜以继日地学习着,学习着。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这样的情景依然雷打不动地、一成不变地重复着。看来,我这求学之路,真是走对了!
恋家的男人,是没出息的男人,而我偏属此列。随着离家日子的日渐久远,我在体验到学习所带来的充实之余,想家的感觉也与日俱增。想父母,想孩子,想妻子,每一种想念都是那样的揪心揪肺、刻骨铭心。但对妻子的这份想念,却又与别的有所不同。每当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之时,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远方的她,想起与她共同经历的那些欢乐往事和美好日子,即便是一些平淡无奇的家务闲事、寻常点滴,一旦被记忆潮水冲上心头,也会甚觉亲切和温暖。想着想着,有时竟会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一天,在合班的语法课上,我忽又见到了那位在入学教育的小礼堂里谋过几面的姑娘。那一刻,我更加惊异于她与妻在容貌上的相似。我觉得,自入学教育后,自己并未对这位酷似于妻的姑娘怀有太大的期待,产生太多的联想。在我的心空中,她好似一朵掠过的云,来得突然,去得匆匆,并无多大痕迹。在美女如云、灿若群星的北区校园,我再未见过她的身影。但思妻想妻而又见到她的我,却从此心绪大变,变得越来越神经兮兮了。我开始不顾一切地关注起了她,在餐厅、在阅览室、在语法课堂、在校园,凡是在她可能出现的一切场合,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在人流中寻觅她的倩影。只要她一出现,我就神清气爽,如沐春风,而一旦她杳无身影,就神色颓然,怅然若失。后来,我忽然想起,妻曾说她下面有个妹妹,刚出生就送人了,且年龄似与这个姑娘大体相仿。我不禁纳闷,难道这个女孩儿就是妻的妹妹?倘若如此,认下她该有多好啊!但转念一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容貌相似者不足为奇。再说,谁知道人家从哪里来,若与我来于一处,还有内分可能;若来于它处,那就纯粹是天方夜谭。就这样,带着团团驱之不散的疑云,带着每逢见到她就忍住心跳的激动,我的求学之路开始节外生枝。
再后来,一节课,一节普通的语法课彻底改变了我,改变了我虽清风徐来但依然水波不兴的心,使我变得越来越难以名状起来。一天上午,语法课刚上,徐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乱哄哄的。在乱象丛生的场面中,这姑娘出现了,轻轻一飘,就落在了讲台下的最前排。但不知为什么,她身子虽坐了下去,头却老是不停地回转,并不时微微欠身,东张西望,好像在刻意寻找着什么。于是,我跟身边的一位老乡说:“你看,那姑娘真像我妻子。”老乡大笑:“开什么玩笑,莫非你看上人家了!”我忙分辩说:“不,不,你误会了,她真的很像,我妻子下面有个妹妹,刚出生就送人了,你说会不会是她呢?”老乡见我说得认真,忙止笑而说:“哎呀,你怎么不早说?这姑娘也是咱们省yz市的,你过去问问,没准还真是。”闻听此言,我心里一惊,因为妻的亲生父母就是这座城市的。哎哟,难道天下真有如此巧事?太巧了!课后,我并没有按老乡的建议,贸然前去打问,我知道,这样行事,无论结果如何,都极有可能产生天大的麻烦,但从此以后,却比之前更加关注她的存在了。我有一种预感,她八成就是。这种预感很快就演变成一种强烈而不能自已的冲动,在脑海里,有如银瓶乍破、铁骑突出,掬都掬不住,拦都拦不住。
几天之后,在与妻通话时,我顺便向她提了此事。妻略加迟疑,就说:“那你去问问,如果真是,只要她愿意,咱们不妨认下她。不过,要千万注意问话的方式方法,别弄巧成拙。”得到妻的应允,我心里一下就有了底。于是,之后的那节语法课一结束,就乘乱尾随着那女孩,离开西阶教室,并不露声色地跟着她,一直跟到了行人寥落的走廊拐角。看看前后左右没有别人,我终于壮着胆子走上去,小心翼翼地叫住她,然后旁敲侧击地试探了一下。但由于当时她正要赶上下一节课,我没有足够的时间问出最终结果,只得知她名叫划婕,与我同省,从yz市来,但老家并不在yz市,而是在楼台市的三原区,与我所在的楼城区紧挨着,算是相邻区县。这使我更加深信不疑了。我暗暗高兴,因为我马上就可以向人宣布:那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姑娘就是我妻子的妹妹,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