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娇娇态度略敷衍,行动却实在,晚上请安的时候,她就将话说了:
“二妹妹说也想去,我想舅太太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舅太太,老太太更不是我一个人的老太太,她稀罕石府的荷花,那就一道去呗!”
老太太点头: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二丫头素日也是个周全的,想来不至于给你们二舅母添甚麻烦。”
还伸手指着贾妍妍笑一回:
“我说呢,咱们二丫头每逢夏日都最是个懒怠动弹的,怎么前儿连着两天来给我请安,我原还以为你也要来偏着我那点子冰酪果子呢,却原来是这事儿?傻丫头,我们亲亲的祖孙,又甚话不好说?你要早说了,不就省了一日奔波?”
贾妍妍实在想不到贾娇娇真会这么急着帮她递话儿,一时都愣住了,给老太太笑一回才回神儿,正寻思着回话,那边贾娇娇和贾赦二人已经上前去,一左一右帮着老太太拍背儿顺气了。
贾赦尤其傻,说起来他和贾妍妍也算不上熟,但要论原先贾大姑娘在时,贾赦与兄弟姐妹本都算不上亲近,这个二妹妹倒算是不亲近里头的亲近儿,虽不过是因着有秦姨娘提点着,逢年过寿总不忘记给他送点儿亲手做的玩意儿、秦家兄弟在外头寻摸的野物儿,贾赦最是个傻气的,也真当贾妍妍有那么三五分好意,虽也知道自己得的远不及二弟多且有趣,到底将这妹妹放了两分在心上,因此很是知道这妹妹一身肌肤养仔细了也勉强过得去、一旦不小心略晒着了,晒伤或者未必,晒黑却是必定的——
此时听老太太这么说,便跟着愣愣叹息起来:
“可不是这话!要想也一道和舅母出门去,直说就是,老太太是咱们亲祖母,有甚话说不得?倒将自己晒黑了这许多。”
贾妍妍听得嘴角一抽,差点儿没忍住扑东边儿大更衣镜那边端倪自己,看是否真晒黑许多。
只虽勉强忍住了,本想好了的话就又给忘了,倒是贾娇娇将话接了过去,先是毫不客气笑贾赦傻:
“二妹妹不过来了两回,老太太就心疼得不行,只不让她来了,又那两回也都是或者游廊屋檐遮着、或者婆子丫鬟打着伞儿挡着,哪里就真能给晒黑了去?我看是赦兄弟必是新得了什么稀罕玩意看花了眼,又心疼二妹妹,便拿出几分老太太若隔三两日没见你,必先要说你‘瘦了’的慈爱做派,总觉得她再白皙也还是白皙不够的,便一气儿浑说,却不知道吓着二妹妹了呢!”
贾娇娇不擅看脸色,这嘴皮子却还利落,巴拉巴拉一串话儿数落下来,贾赦给她说得怔怔儿的,还真喃喃:
“我前儿确实淘了两把极好的古扇,这两日是赏得用心了些,可哪里就至于眼花了?”
偏又仔细打量贾妍妍一回:
“好像似乎确实没晒黑的样子……”
贾娇娇立刻得意了:“可不是?我和二妹妹一院子里头住着,别的不说,晨昏定省时总能遇上几回,不比你看得仔细?再没有黑的。”
其实和贾妍妍遇上的次数也不多,虽一院子里头住着,贾妍妍从来不会特意往贾娇娇那西厢去,贾娇娇又没想过要如何特意经营贾大姑娘在日都没特意经营过的姐妹关系,也不曾去找她,出入时候遇的几回,也只是淡淡打个招呼,算起来还是今儿晌午后那一回说的话最多,可哪里知道她黑没黑?
但贾妍妍也没怎么惹她,晌午后虽有所求,话儿说得也还好,贾娇娇自己是个偏爱白皙肤色纤细腰身的,可也能欣赏巧克力肤色健美身材,是以一边将心比心,不肯随意说人黑了胖了,一边也是真心觉得这便宜二妹模样还挺不错看的,又乐得在老太太跟前和贾赦斗嘴儿,只要不过分,老太太有那迷梦做底子,倒更欢喜他们姐弟情深,也不觉得贾娇娇区区一介庶女,就敢挑衅长子嫡孙的没规矩儿。
是以贾娇娇三言两句半呛半哄,真把贾赦说得傻愣愣的,真属意回头要多喝点枸杞菊花茶之类的养养眼睛,转眼更是连老太太也编排了起来:
“老太太还说二妹妹不早说呢,您怎么就没想着早问呢?二妹妹当然不止为这事儿,想来也是孝心可嘉,拼着晒黑也要来陪老太太说说话儿的多些,但您要是早问了,她至少不用特特寻我打听;又或者您第一天的时候就直说不舍得她晒黑,她也就省了第二日的功夫啦!显见您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一边说不舍得二妹妹晒黑,一边还是稀罕着她来,硬是要等到再不开口就真要晒黑了,才肯开尊口呢!”
这言语刁钻,又带着几分娇痴的言语,真让贾妍妍吃惊不已:
纵是她这样有得用舅舅撑腰、要贵妾姨娘护着的,也没敢这么放肆过一回呢——
无论是对着老太太,又或者老爷,甚至自家姨娘,且都不曾。
偏更让贾妍妍吃惊的是,受了这么好几句编排,老太太反而不恼,且还要笑:
“往日我都当大丫头真是个沉默寡言的,却原来是我这老婆子肚子里的蛔虫修出来的,想是当日道行不够,恐露了行藏被高人收了去,才辛苦装乖,如今,想是正果得成,便肆意起来啦?
却不知道呢,这装憨就要装彻底,浑说我老婆子的心事,可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且等明日老婆子寻人收了去,看你怕不怕!”
贾娇娇也不见外,扑到老太太身上就是一顿揉搓,直将她当自己妈一样撒娇:
“我可是好心,怕二妹妹太憨,没看出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