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走时,脸上晦暗的神色都被慕容静看在眼里。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顺眼望出去。
午后的阳光,从枝叶间斜斜射下来,点点的光晕破破碎碎倒映在地面上,风一吹,晃晃荡荡。
她看在眼里,觉得自己也变得有些支离破碎了。
她抬手按在额前,感到隐隐头疼,便倚在窗前,闭上了眼,叹了口气。
有些真相真是经不过考究,纵然心里再怎么不甘,却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啊。
“殿下这是在为莫言清叹息?的确是该叹息,明明外面天阔地广,却偏要进宫来淌这趟浑水。”熟悉的语调突然响起。
慕容静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容聿立在窗外的树荫下,他的眸光依旧跟往日一样清淡,可嘴角处却微微带着一丝嘲讽的冷意。
“你躲在这里偷听?”慕容静不由蹙起眉头。
“常宁来找殿下,为的不过案情。这案情后背的真相,我早就心知肚明,用得着偷听?”
他的眸光渐凝聚,不知不觉就染上了一层穿不透的雾霾。
他扯了扯嘴角,又说:“况且我如今‘随时随地’要给殿下‘以身试范’,不管情愿不情愿,殿下在哪我便要在哪。殿下若有忌讳,下回提早告知便是。”
慕容静:“……”
真是什么话都被他说了。
她才说了一句,他恨不得拿十句来堵她。什么时候开始,他在她面前居然如此放肆了!
慕容静微抿了一下红唇,脸色不好地瞪向他。
“正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殿下既然心心念念都是那人,何不召来开诚布公的坦言一番,说不定就能打开心中死结握手言好,了结这番相思之苦。”
容聿面色沉沉,好像没看到她难看的脸色一样,这戳中人心的话,一句一句从他嘴里蹦出来,竟是半个哽都不打麻溜极了。
慕容静的心火再次被他撩拨起来,怒道:“容聿!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把你怎么样是不是!”
容聿盯着她恼怒熏红的小脸看了片刻,把脸一撇,继续说:“我如今是陛下亲授的教导师父。武学一门,不单单只靠武技,心法也尤为重要。殿下心境如此不稳,要怎么领悟这心法?我也不过是替殿下解一解烦忧罢了。”
……呵呵,还真是后台硬了身板儿也挺了,就开始拿着鸡毛当令箭!
真是让人怒火中烧!
慕容静勃然大怒,“容聿,有胆你给本宫进来!”
容聿心中微微一颤,微垂的眸光碎了一地,总算把嘴巴闭上了。
慕容静被他气得发抖,双目都染上了血红。
她与莫言清如何,关他什么事!用得着他指手画脚,含沙射影么!
那是她的驸马!是她用心喜爱过的驸马!凭什么叫她说放就放!就算他接近她别有目的,可他不也救过她么!
虽然她最终还是没能保证性命,可他当着皇父的面带她逃遁,足以证明她在他的心里有着一席之地。
为了这一席之地,就不能容她心有眷恋么!
“殿下,发生了什么事?”元宝听到怒吼声,猛地推门冲进来。
待他看清隔着窗子对峙的两人,顿时目瞪口呆了。
怎么又闹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因为元宝突然闯入,两人之间凝聚起来的,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生生被撞出了一个缺口,渐渐的变得散乱。
慕容静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朝元宝一摊,硬梆梆道:“匕首呢?”
元宝心中一紧,升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见他迟疑,慕容静立即冷着眼横扫过去,“磨叽什么!”
元宝无奈,歉疚地朝容聿看了一眼,这才慢吞吞拿出了七星匕首。
慕容静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来,立即朝着窗外扔了出去,“拿走!不是本宫的东西,本宫不稀罕!”
匕首就落在容聿脚下,发出“铮铮”的声响。
容聿眸光一沉,愣愣地盯着脚下的匕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色。
慕容静在扔出匕首后心里隐有悔意,可容聿句句诛心是真的犯了她的大忌,实在不能容忍。
元宝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暗暗着急。
容聿依旧低着头,看着被扔在脚边的匕首,纹丝不动,一语不发。
半响,他终于抬头,直直地朝她看了过来。目光静静,神色淡淡。
“殿下可能不知道,容家有个习惯,那就是送出去的东西,绝对不会再收回。这把匕首已经沾了殿下的手,已经不再是容家之物了。殿下不喜欢,就扔了吧。”
说完,他缓缓转身,脚步平浅,一点一点走出树荫。
午后的阳光,洒落在他雪白的锦袍上,镶嵌出一轮耀眼的金边,让人看着极为不真切。
慕容静眯了眯眼。沉默着看着他从视野里缓缓消失,突然冷嗤一声,“沾了本宫的手,就不要了?笑话,那只玉莲发簪不是已经还回去了?”
说完她“唰”地一下合上窗,转身走到桌案前,打开未画完的地形图,执起笔……
见她这般无动于衷,元宝又是着急,又是心疼。
那可是七星短匕啊,而且还是容世子亲手送出来的,这京城不知有多少姑娘都盼着呢。
殿下呀,你不心动也就算了,怎么还如此践踏呢。
容世子是那样光风霁月的人,这份骄傲被摔碎了一地,今日之后怕再也难圆了。
他朝慕容静看了一眼,见她沉着脸,一心都扑在地形图,专心致志……他心里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