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是被一阵阵的鞭炮声给吵醒的,他睁开眼睛,清澈的晨曦照射到脸上,他微微侧脸,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一低头,就赫然看到禾早的小脑袋正拱着自己的胸膛,小身子一起一伏地睡着正香,大概是炕热的缘故,她小脸红扑扑的,嘟着嘴,睡得特别酣!
阿澈是第一次看到她的睡颜,顿时觉得她软乎乎的无比可爱。
他先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仍是昨晚坐的那张炕,只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炕桌上的瓜子皮,瓜果核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却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他便伸出手轻轻掐了下禾早软乎乎的小脸蛋,手感特别好,那股软乎劲儿似乎从手指上一直传到内心深处,让他的心变得软软的,暖暖的。
禾早被他一掐,细细的小眉头就皱了皱,嘟嘟嘴,扭过脸继续呼呼大睡。
阿澈忍不住笑,摇头叹道,真是个孩子。
动作却十分轻柔,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又为她掖着被子。
他是不知不觉中睡着的,仍是半蜷缩着躺在炕上,睡姿很不舒服,他下了炕,微微伸展了一下腰,走出门去。
三房的外院却一片寂静。
他微微蹙眉,往厨房那边走了走,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倒是另外一间房间里,躺着同样呼呼大睡的七宝。
他摇头笑,想了想,同样为他掖了掖被子,七宝却睡得轻,立马就被惊醒了,一骨碌爬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就问:“是不是该放炮了?我去放!”
闭着眼睛去穿鞋。
阿澈又好气又好笑,敲了下他的额头:“你就惦记着放炮,你爹娘呢,怎么都不见人!”
七宝迷茫地抬头,似是才发现是阿澈,不由惊奇:“阿澈哥,咋是你哩?”
阿澈皱了眉头。
七宝已经想起昨晚的事了,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我都忘了你昨晚在我家哩,说是守岁哩,不知咋的就睡着了!我娘呢,大姐和二姐呢?四哥呢?”
阿澈当然是一问三不知。
七宝人小,跑前跑后转了一圈,然后苦恼着走过来:“就是不见人哩,不知道去哪儿了!”
阿澈倒是明白过来,慢慢说道:“一定是去你爷爷奶奶家里了!”
七宝就去叫禾早:“二姐,快起来,你看看你睡得跟头猪似的,一家子都醒了,就剩下你醒不来!”
禾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被七宝的话气得清醒了,翻个身起来,二话不说,先敲了下他的额头:“臭小子,该你起早了一回哩,就笑起你二姐我来!”
七宝捂着脑袋很委屈:“二姐,咱爹娘都不在家,大姐和四哥也不在。”
禾早根本没多想,就一口断定:“是又去老宅帮忙了吧?”
她三五下穿好衣服,就带着七宝要去老宅。
大过年的,阿澈不方便去,不然会让人误认为是上门讨压岁钱的,他就待着三房帮着看会儿家。
还没到老宅门口,就听到里面闹哄哄的,似乎还隐隐有些哭声。
禾早有些奇怪,与七宝对望一眼,就往里走去。
恰好马氏就站在以前三房旧厢房的门口,似是在瞧热闹,龇牙咧嘴的,也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一抬头看到禾早与七宝过来,大嗓门马上叫起来:“哎呦,你这俩娃,咋才来?快点哩,你爹摔断了腿,一家子都围着哭呢!”
禾早一惊,与七宝加快了脚步。
进去后,才发现,破败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禾老爷子,禾老太太,禾橘儿,禾老大,禾老四,还有诸多小辈都在。陈氏与禾春儿,四宝围着躺在床上的禾老三抹眼泪。
禾早忙向前几步:“这是咋了?”
她瞅着禾老三有些发白的脸色,微微心惊。
陈氏扭头看到姐弟两个,红着眼圈:“你俩也来了,没啥大事,就是你爹半夜不小心,从车上摔到坑里去了,把腿给摔断了!其他没有大危险!”
她怕几个孩子担心,一直强调“没大事”。
禾老三此时紧闭着眼睛,七宝紧张兮兮的:“那爹咋不睁开眼?”
“咱爹太累了,刚接好了骨头,就睡过去了,黄大夫也说多睡睡好!”禾春儿解释道。
四宝则握了禾早的手,掘着唇一声不吭。
但禾早观察得仔细,清楚看到他隐藏在双目下的怒气。
“我爹咋大半夜的又坐车了,去哪儿了?”禾早问道。
屋内便安静下来。
陈氏也朝禾老爷子那边看了一眼,后者就轻咳一声,老脸微红:“那个,早儿啊,七宝,这都是爷不好,昨天晚上太担心你二伯了,原说我要自己亲自去看,你爹和你大伯不愿意,硬是代我去了,坐牛车,谁知道路不好,牛因为鞭炮响受了惊,把你爹给摔到一个大坑里去了,运气不好哩!也是爷不好,该自己去!”
禾早默不作声地听了,好半晌才皮笑肉不笑:“瞧爷说的话,家里有我爹,大伯,四叔在,有跑腿的事咋的也不能轮到你老人家啊,我爹出事也只能说气运太不好,大过年的出了这事!”
她的话暗含讥讽。
禾老爷子也不知道听出来没有,但闭了嘴没有再吭声。
禾老太太则坐在床头,抹着眼泪,摩挲着禾老三微微苍白的脸:“老三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你爹娘还指望着你养老哩!”说着又抬头看看四周:“这屋里冷,老四啊,你赶紧去个你兄弟弄点炭和柴火来烧,半年没住人了,不能让你三哥冻着了!”
禾老四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