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我爹很累,为了找我二伯,都把腿跌断了,大过年的他就是疼也不敢说出来,生怕一家子围着他忙,把其他事耽搁了,又影响过年的心情。我们刚刚好容易才将我爹哄得开心些,还请奶看在我爹为了二伯断腿的份上,少说两句吧,不然我爹郁郁寡欢,谁也得不了好!”
她说这些话的态度,已经相当不客气了。
禾老太太滞了滞,想要发怒,但是,又想到禾老三因为禾老二断的腿,心里就又心虚了。
但又嘴硬:“一家子吃饭热热闹闹的,多好,你家还不愿意,这不是不孝顺是啥!”
禾早扭头看了别处,脸上现出一抹苦涩:“奶,我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是我们不愿意合,实在是因为我们都去了上房里吃饭,把我爹一个人丢下,那也太不孝了!”
禾老太太张张嘴,忽然发现她只顾想着三房带来的好吃的,完全把不能动弹的老三给忘了。
如果三房一家子都去上房吃,那谁陪老三吃饭!
她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禾早望着她的神情,嘴角翘起一个微微的嘲讽。
恰好,禾夏儿从上房出来,怯生生地说:“奶,我爷说了,就让早儿他们陪着三叔吃饭吧,咱们自家吃,我去炒菜!”
刘氏也出来搀扶她,禾老太太不好再说下去,红着脸走了。
这边禾早退回屋子,屋里一片寂静。
禾老三半躺在床上,身后垫了厚厚的枕头,一只腿放在高高的被子上,不能动弹。
陈氏将碗筷端到他跟前,他却摇摇头,表示吃不下。
看到禾早进来,他便忙看向她,似是要说什么,但是,禾早随即就低了下头,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一样,后者便是一怔,想要说的话就又咽回了嘴里。
想必,刚才禾老三已经与禾春儿他们争执过了,又将禾早的话从头到尾听到了耳里,不光是禾老三,其他人的态度也都很奇怪,屋里是诡异的安静。
七宝眼睛红红的,禾早非常诧异。
禾春儿扯了下她的袖子,摇摇头。
禾早一直挨到了吃完饭,等收拾碗筷出去洗刷的时候,才问了禾春儿,后者低声:“你在门外说的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咱爹很感动,说知道咱们孝顺哩,但是却不好违背了咱奶的意思,就想出声让咱奶进屋,七宝就嘟哝了句不好听的话,咱爹很气,骂了他一句!”
看来适才她听到的动静正是为此了。
禾早“嗯”了一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等帮着禾春儿将碗筷刷干净,出了老宅后,躲在老宅后面大石头上坐着的七宝就欢喜地跑出来拉她的手:“二姐,你才出来,走,咱回家!”
禾早去看他的眼睛,嗯,已经不红了,看这神情,也像是不再伤心了。
她便好奇地问:“七宝,你说了句啥,让咱爹骂你?”
七宝相当不服气,堵了嘴说道:“我也没说啥,就说二姐你是为了咱家才跟咱奶对着干的,让咱爹不要出面,交我说话不中听,不孝顺,咱们是晚辈,咋能和咱奶对着干!”
禾早忍不住笑,有些钦佩七宝了:“七宝,当着咱爹的面你都能说出这话啊,可真是了不起!”
对着干,就是胆大如她,也绝对不敢这样说话,对于措辞总是很小心。
大概因为她是穿越来的吧,总害怕太过标新立异,会让人产生怀疑。所以才会比本土人更加小心翼翼。
七宝嘁了一声,不以为然:“我想到啥就说啥。”他往前后看了看,见没人,才压低声音,很不满地说道:“咱爹这次真的不该这么做,现在合在一起,可好,啥事都出来了,以后咱爹还不知能不能走的了呢!刚才咱奶说那些话,咱爹也不痛快哩,但是他不肯说出来!”
禾早微笑:“咱爹是个孝顺的。”
“先生说了,那是愚孝!”七宝不知道禾早另有计划,只看着她不急不缓的目光有些焦虑:“二姐,你都不急!”
禾早高深莫测地笑着,却没理会他。
七宝嘟了下红嘟嘟的唇,又委屈地说:“我问了五哥,咱爷奶给二房的压岁钱,每人都是二十个铜板!”
禾早挑了下眉,二十个铜板不多,但是相比较他们的二枚来说,那就多了整整十倍!
哼,拿着他们家的银子,却将心都偏到了一旁。
“听说咱奶将大央哥他们的压岁钱给收了回去,大央哥和连翘姐他们很不满意哩。”
七宝又说道。
禾早一直在老宅,但是忙着做饭炒菜啥的,这些消息却一点也不知情。
她不由惊讶:“你咋知道?”
“五哥跟我说的。”七宝很得意:“没吃饭前,我俩说了好大一会儿话哩。”
“那咱大娘娘就同意给?”禾早问:“她不是刚把压岁钱从夏儿姐和三宝哥身上夺走!”
“咱奶一起拿走了,说要给孙子孙女们保管着,怕他们胡花钱!”七宝捂嘴笑道:“其实以前咱奶就这样做,就是今年家里条件好点了,都觉得她不会再要压岁钱了,谁知道还要!”
“二房的要了没有?”
“肯定没有!咱大娘娘跟咱奶吵了一句,被咱爷给说了,然后才不吭声。”七宝猜测道:“咱大娘娘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她估计想着是大过年的,不想吵架吧!”
禾早无可奈何地笑,这老宅一家子,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啊,光为了那几枚的压岁钱,今天都闹了多少场了,也不怕让外人知道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