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在边上,动了动唇,却看了看禾老爷子没有说话。
当时一家子正生三房的气,禾老三是来了,但是压根就没进屋,禾老太太在屋里骂着,禾老爷子也听之任之,骂够了,禾老三才垂头丧气地回去。
这个事儿,当然也就没说。
禾早挑眉笑了笑,她当然知道原因,现在说出来,也只是告诉他们,他们三房没有做错。
马氏愤愤砸吧了下嘴,没好气地看着禾早:“那你家那么多钱,就没想着给你爷奶一点,啊,这家里谁在县城买房了,成了好户人家了,不带上一家子啊!就你们一家去城里享福,也太自私了!”
就是她那个能干的远方哥哥,也只是在镇上开了个铺子而已,在县城买宅院,还得等上十年哩。
这银子又不是刮大风刮来的!
但是偏偏人禾家,就这一年时间,就大发了,盖新房,买田地,现在在城里买房,这挣钱的速度,真的让人羡慕嫉妒恨。
马氏就是红了眼睛,心态不平衡,才会口不择言。
禾早一听,就嗤之以鼻。
什么一家子,除了禾老太太禾老爷子,还有大伯叔叔,娘娘婶婶,侄女侄子,一大堆的人,都是一家子。
这样的争论也实在太多了,禾早淡淡开口:“我爹娘当然想要敬孝心,只要我大伯二伯同意,我们赶明儿就把爷奶给带到县城享清福哩!”
她看向二老的时候,脸上含了一分真诚的笑。
禾老太太经过禾橘儿一事,已经学会了一些以前从未学过的,就比如说现在,她哭过了一场,倒是能保持冷静了,冷冷瞥了禾早一眼,一言不发。
禾老爷子则是说道:“不去了啊,你爹娘的孝心我们都知道哩,就是这家里的事儿,放不下!”
禾早马上就开口:“人老了就是爱操心,爷,奶,你们不去也不急啊,要是啥时候想去了,就说一声,我爹立马赶车把你们送过去!”
禾老爷子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马氏磨了磨牙,挤出一个笑:“那,早儿你看啊,你们家在县城也有生意,能不能把你大伯也带去,跟着学点啥的…”
禾早一抬眼,似乎很惊讶:“之前我大伯不是也去了城里,然后又回来了?”
马氏的脸就一沉。
那是让他跟着禾老四去学做手艺,等偷师成功,自家回家再做,但是,当时禾老四跟疯魔了一样,压根就不顾生意上的事,天天去找他那个被休了的媳妇,禾老大在县城待了很长时间都没半点收获,这才回来。
之后,禾老四性情大变,对他们这些人都爱理不理的,也甚少回来。
所以,他们家想沾也沾不上。
这样的理由当然不能说,马氏说了另外一个理由:“这不是你们家有房子了啊,到时候直接住你们那儿,也不用再另外花钱,这城里的租子可是贵哩,你大伯在城里也待了段时间,住不起!”
说着,她眼睛就一亮:“哎,对了,早儿,你们家现在住着人,每天还得去买菜啥的吧,你大姐现在破相了,就你娘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不中我也跟着住过去,帮着做做饭啥的……”
这话一说出口,禾早就忍不住冷笑了下。
让她去做饭,除非他们一家都活得不耐烦了。
马氏的厨艺,练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半点进步。
如果不是老宅的人真的没有人来代替她,怕是早就受不了那伙食的味道了。
“大娘娘,你去了县城那家里咋办,我爷奶可是要饿肚子了。”
马氏一点也没当回事:“我走了,不是还有你夏儿姐,她是长女,当然得管着你爷奶了,虽然做工重要,但是给你爷奶做饭更重要,她要是敢不管,看我不打死她!”
说到最后一句话,她倒是真像要教训不孝女一样,横眉竖眼,语带威胁。
禾早则淡淡看着她。
禾夏儿一直在他们三房作坊里当工,因为可怜她的处境,所以每每她请假回家做事的时候,她与禾春儿都恩准了,没有为难过她。
但是,三房却变本加厉,前段时间,禾橘儿毁了容,就干脆将禾夏儿叫了回来,让她伺候着,而禾橘儿就趁机欺负她,折磨她。
这些,禾早都是知道的。
但是,外人是解决不了根本的,只有禾夏儿自己能立起来才可以。
可,禾夏儿那被磋磨惯的脾气,似乎压根就想不到去反抗。
当禾橘儿被嫁到大山里面后,她甚至还来找禾早求情。
虽说,是禾老太太逼着她来的,但是,她却真的不应该将求情的话说出来。
这样,就太不识好歹,好坏不分了!
禾早这么做的一部分,也是为了将之从中解脱出来。
禾早其实,在那会儿,心有些冷。但她没有将事情做绝,等禾夏儿老宅的事忙完又回去后,没有拒绝她。
仍让她做原来的任务。
可是,心冷了后,对禾夏儿的事就没有那么关注了。就像是当初的陈氏,她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禾夏儿的可恨处,就在于她的懦弱与逆来顺受,更在于她知道三房对她的好,老宅对她的不好,但却宁愿要伤三房的心,也不敢去违抗老宅。
这样的个性,与禾老大很相似。
遗传,有时候,真的将一个人限定死了,没有半点改变的余地。
所以,当马氏这样说的时候,禾早没有再如之前一样去维护禾夏儿,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