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连翘的印象中,去了县城就是享福去的,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出入都有丫头跟随,不用干杂活,似乎,她们一天中最重要的事就是逛街花钱买东西。
她当然不知道,真正的大家闺秀连逛街也不货物拿到面前,再仔细挑选。
但因为身份有限,她所能想象的富足生活也只能是如此了。所以当听说禾早很确定让她去当丫鬟后,她一甩帘子,扬高脖子进了里间,丢下愤愤一句:“谁爱去谁去!”
马氏恨得咬牙。
禾早已经摊开手:“大娘娘,你看,是连翘姐自己不去的,夏儿姐,走,咱们走吧!”
禾夏儿有些恐慌,又有些微微的兴奋,她抱紧了手中的包袱,往后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马氏那被黑暗视线所遮挡住的沉沉目光。
她这么多年都在这目光中长大,可是,却怎样都不习惯,她心里一惊,忙忙上前两步,跟上了禾早。
一直安静地走到三房家门口,禾夏儿才迟疑地问出了心底的话:“早儿啊,三宝他……”
她对三宝放心不下,但是又不能厚脸皮要求三房将之也带去县城,三宝不会干活,去了也只是让三房给白养着罢了。
她说不出口。
禾早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微微叹口气:“二姐,你既然肯跟我从那个家出来,说明你心里是知道好坏的。我让你去县城,也确实是为了照顾我大姐,但另一方面的意思,我觉得你肯定懂!我们家不差养个闲人,但是,你这个心态可要摆稳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要有个底!至于三宝哥,你放心,我会跟爷说让他去山上帮忙看家畜,给他收拾间屋子,管饭,每月再给他工钱,比在家里吃白饭好!”
禾夏儿一听先前的,就惴惴不安了,正想着怎样回应,又听到后面关于三宝的话,顿时激动得眼泪汪汪,抽抽鼻子,重重地点头:“早儿,你放心,我不是丧了良心的人!你们家对我和三宝这般好,我要是敢做点地对不起你们的事,那就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一定好好照顾春儿姐,让她好好养伤……”
禾夏儿做了一大堆的保证,但没有禾早最想听到的那句话。
或许说,禾夏儿压根没有朝方面去想。她到底是太实诚了。
而有些话,能做却不能说出口。
禾早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进了屋。
那些事,慢慢看她表现吧!
反正,也只是让她去县城暂住,没有给过承诺啥的,如果她的表现让人失望,那就送她回来。
禾早自觉能帮的有限。这样做也顾住了她的良心。
禾老三他们也回来了,都没有再说起老宅的事情,而是收拾着要去县城。
四宝,七宝就不去了。他们要在家里温习功课。
禾早则急着去县城查看各家店出售山药的情况,就跟着去了县城。
她先去了看了禾春儿,才出来考察。
当初的铁棍山药,他们给县城二十来家比较有名的药铺,点心铺,酒铺,杂货铺、酒楼、店铺等都放了山药,让人代卖。
因为松花蛋的缘故,他们与县城的商铺都有来往,一回生二回熟,这回代卖山药,并没有多麻烦。
禾早从大街头走到大街尾,细细的眉头微皱。
情况其实不算很乐观。
就算是之前进行过大肆宣扬,又有京城太医的保证,但是,铁棍山药到底不比松花蛋是吃食,又一飞登天成了贡品,火热的速度简直堪比那火箭,蹭蹭往上涨!铁棍山药在时下人们的印象中,只是一种生长在野外的草药,如同红薯差不多。而且,价格又那么贵,买的人很少。
而她问过呆管事京城山药的情形,因为当初运了一车山药去,不是卖的,而是作为节礼送人的,所以,几乎没有盈利,得到的反响也不强烈。
这次的山药营销,可谓是失败了。
中秋节已经过去了一半了,剩下的还有三分之二的山药。家里也剩下那么多。
这些如果卖不了,季节过去,那就会烂了,只能扔了。
禾早咬了下唇,知道这次自己莽撞了。
一直以来,她做生意都顺风顺水的,却忘了松花蛋的成功经验不可能复制第二次。
而宫里的皇帝也不会吃一个就封一个为贡品!
禾早有些郁郁地回去,一家子已经知道了这次铁棍山药的销售并不好,都有些遗憾,毕竟为了种山药,一家子也是折腾了大半年,如今没有收获,当然会不舒服。但是,他们谁也没有责怪禾早。
毕竟禾早已经为这个家付出很多了,提出种植山药也是为了禾家好。
禾老三还安慰禾早:“你也不用想太多,做生意就是这哩,赚赚赔赔,要是一直都赚钱了,那人都做生意去了!”
禾早抬头,见他们都担心地看着她,心里一暖,开口笑道:“我没伤心,我只是在想还能有啥办法将咱家的损失给转成利益!咱家种了那么多山药,吃又吃不完,都扔了可真是可惜哩。”
“咱留着送礼也中。”禾老三说道。
禾早不由笑了笑,一听就是爹安慰她的话,那么多的量,就是送人也送不完啊!
不过,她心里很感动就是了。
陈氏也道:“这钱是挣不完哩,山药挣不了钱还有变蛋呢,没啥。”
她其实主张不浪费的原则,这回浪费了田地去种山药,却反而赔了钱,她心里当然不是滋味,但是,她也觉得禾早都是为了这个家,不能说难听的话来埋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