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黄沙飞舞,这几天,空气状况实在不够好。陈落琳带着个口罩,坐上了长途汽车,瓮声瓮气地跟夏枝说话:“我还以为自己是去沙漠旅游了!这个破车,真的扛得住风沙么!”
夏枝还没有发话,前座的司机嘎嘎地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小姑娘不要太挑伐,俺们的大巴质量可是很好的!”
陈落琳被司机的大嗓门儿吓了一跳,缩了回去,一边拿出ipad玩游戏,一边问夏枝:“到你家还要多长时间?”
“两个多小时吧。”夏枝回答着,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漫天的黄沙飞舞,却一点儿也显不出电视里那种浪漫辽阔的气概,反而让人觉得乱而槽心。
陈落琳吐槽了几句风沙之后,就戴上耳机开始玩游戏了。四周静静的,大巴里闷热,人们都昏昏欲睡,随着大巴的颠簸一□□头。
夏枝坐在座位上掏出耳机来听了一会儿,偏偏是曲摇滚,歌手歇斯底里的喊叫声,让她的头晕越发严重了,摇摇欲坠,几乎想吐。
等到站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都是苍白的。本来陈落琳因为客气而带来的一盒补品,简直成了累赘。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两个人东倒西歪瘫倒在了沙发上,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看见夏爸爸从厨房里出来,陈落琳出于礼貌,才慢悠悠地坐起来,有气无力地打声招呼:“叔叔好,我是夏枝的同学,我叫陈落琳。”
“你好啊!”夏爸爸才从厨房出来,还带着围裙呢,笑眯眯的,热情地跟陈落琳打招呼:“出门靠朋友,夏夏在外面上大学,也就靠你们朋友给她帮衬帮衬了!”说完,还忙着要给陈落琳沏茶。
陈落琳自己家里都是冷若冰霜型,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时间有点儿不知所措——她也就是这样的个性,别人对她恶声恶气绝对十倍百倍还回去,别人对她好起来她还不习惯了呢!
幸好,这个时候夏枝过来解围:“哎,爸,你可别太过了,你看你把我同学都吓到了!还是赶快去厨房准备准备吧,都快中午了,我可不想饿肚子!”
“你这臭丫头,怎么这么埋汰你爸呢!”夏爸爸笑骂一句,却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又去厨房忙活起来了。
夏枝和陈落琳在客厅里呆了一阵子,门响了,夏枝和陈落琳同时站了起来,准备过去开门,陈落琳离门近一些,今天心情又好,摆了摆手,对夏枝道:“你坐吧,我去开门。”
这也没什么好推让的,夏枝干脆坐下。
陈落琳起身,撒着家居拖鞋,过去开门。
就在打开门的那一刻,她愣住了。
门外出现的青年,穿着一件很普通的呢子黑大衣。陈落琳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做“气质”,当她们画室的导师给她们描述这虚无缥缈的玩意儿的时候,她嗤之以鼻。
而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门口的青年,穿着的那件黑大衣,边子有点儿毛毛的,很普通的款式。可是那一瞬间,她却感觉到了万千光华,像是加了柔光特效一般的,那个人用冷质如泉水一般的声音说:“请让开,好吗。”
这是他,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
陈落琳突然有点希望时光倒流,自己提前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仔细地画好最精致的妆容,迎接这个突入起来的邂逅。可当时的她,以为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聚餐,哪里会想到,就在这里,会遇见这么一个人?
她呆呆地闪身让开,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蠢笨丑陋的棉质拖鞋,一股突如其来的浓浓后悔,几乎要将她淹没。
陈落琳就这样魂不守舍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她看见夏枝之后又接待了她一个叫苏凌的朋友,名字和她有点儿像,性格也有点儿像,唯一的不同是,她的身边有她的男朋友,她在他旁边肆意地笑。
我为什么不能呢?
我为什么不可以呢?
她这么想着,头脑发热,就像是一个高速运转的机器,然后,她听到了自己艰难的声音:“夏枝?那个人是谁?”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无所谓,却又总疑心自己的声音显得很是紧绷。
“哦。”夏枝朝着她说的方向望去,看见李寒,一时却又不知道怎么介绍,于是说:“他叫李寒,我爸的得意门生,我的初中同学咯。”
“来咯!香喷喷热腾腾的酸菜鱼,老夏的拿手菜!”夏爸爸吆喝着,端上来一个瓷质的盆子,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酸菜鲜香麻辣的香味。夏枝直接笑喷了:“老爸,你在打广告呢,说得这么耸动人心!”
夏爸爸坦荡地承认:“是啊,我就是在打广告!”
夏枝笑。
那个叫做李寒的黑风衣青年,站在不远处,也笑,虽然,他的笑容极淡,但陈落琳看得出,他眼底的温柔。她顺着他目光的终点看去,然后看到了正在和夏爸爸说笑的夏枝。
夏枝对她撒了谎。
她就说,这种可以到异性家里吃饭的关系,怎么可能只是得意门生,或者普通同学?
陈落琳的心,一瞬间仿佛从火炉里拿出来的木炭,浸入了冷水之中,还没来得及反应,只感觉“嘶嘶”两声,心里的火,突然就被浇灭了。与此同时,一股怒火,从她的心头隐隐升起。
她不甘心。
她真的不甘心。
如果夏枝此时是微笑着挽住那个穿黑风衣的青年,宣布他是她的男朋友的话,也许她会甘心,会假意笑着祝福他们;可是此时,夏枝却明显躲避着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