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望海崖待的时间比较久,夕阳不知不觉中全然落了下去,月光下的一切十分安详,在崖上倒是还能听见海浪沙沙作响。
但月光微微然,阿祁和卫子玠在这夜里只能摸黑下这山崖,还好阿祁眼力出奇,倒也能在月光下分辨前方道路。
等回到两人居所,那个客栈时,却发现门前灯红柳绿,正是夜市喧哗。
与望海崖不同,这里叫卖声,喝彩声想成一片,亮彻了城镇一角。
阿祁见了,皱眉道,“我听这客栈原先的老板说,这里处地僻静,以至于完全没有客人光临,他才急着卖掉,住了几天倒也没看见这阵仗。”
一处本来僻静的角落,忽然变得这样热闹,实在是很奇怪。
阿祁看着蹲在她客栈门前卖豆腐的一个老太太生意无人问津,便笑着上前,掏出一点点碎银子递给她道,“老婆婆你这豆腐我全要了。”
那原本脸上无光眼神黯淡的老婆婆,看着眼前这碎银子,一下子眼睛恢复了光彩。
“好,好,你等着啊。”
老婆婆激动十分地接过银子,又慢条斯理,十分小心地将她的木桶打开。
阿祁眉眼一弯,原来这银子能买的是豆腐,却不包括这桶子,还是这老婆婆以为她只要了豆腐不要桶子?
倒是这白发苍苍的老婆婆身上还披着披风遮着脸,弄豆腐时还要缠上手,她见了实在忍不住要把巫族的人骂个狗血淋头
乘老婆婆弄豆腐之际,阿祁和她聊了起来,主要是问这没来由的热闹。
她温和笑着问道,“老婆婆这儿怎么变得这样热闹?今早我出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是这里的什么风俗习惯?”
老婆婆手一僵,对这问话显然十分感兴趣,抬头看到阿祁的脸,又看见边上笑而不语的卫子玠,登时惊为天人。
方才她光看了银子没看人,却没想到这世上有比银子还要好看的人。
她呆了呆随即道,“姑娘你这样漂亮,也还要穿披风,她就是再漂亮也没理由不系披风,让这么多男人成天看着,真是羞死我老人家了。”
听着老婆婆的话,敢情是有一个不带披风的美女在这,居然惊起一地喧哗,闹动这么多男男女女,该是何等风姿?
阿祁来了兴趣,“那是什么人?”
老婆婆嘴巴一砸,愤愤不平,“身为个姑娘就该有姑娘该有的样子,那个女的说什么是吴国的第一美人,还不是抛头露面的下作女人,阿呦,我记不清楚了,好像是叫秋什么婷的,哎呦我的豆腐。”
由于内心愤慨不已,老婆婆的手一抖,一大块豆腐掉回桶里,碎成一块块的,老婆婆眼圈一红,就要哭出来。
想来也是心酸不已,她待在这里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有个长得好看的姑娘要把她的豆腐全买了,她不过说了三四句闲话,全给毁了。
她正是怀着满腔的幽怨看着阿祁,阿祁全然不介意这眼神,反而是同情心大作,急忙道,“碎了也没关系,你给我包起来。”
边上的卫子玠见状更是忍俊不禁,把脸转到另一边发笑。
阿祁这样的模样倒也十分可爱。
阿祁竖着耳朵听着他笑,耳朵红了红,准备等会好好埋怨死他。
等到阿祁拎着碎碎豆腐的布包,老婆婆已经抬着两个木桶走远,眼见三两滴白色的豆腐汁从布包里渗了出来,这样的碎豆腐,远远不值那样的银子。
卫子玠走到她身边道,“其实吴国人未必不和善,你要问她也不用特意买她的豆腐。”
“哦?”阿祁惊疑一声,眨着一双晶莹剔透的妙目看着卫子玠,笑着转身,“街上这么多人,我抓哪一个问都可以,只不过我看这老婆婆正好蹲在我家门前,又没人买她的豆腐,实在不愿意看她老人家在晚风里缩着身子,才要买她的豆腐,让她开开心心回去,问这事反而成了顺便。”
卫子玠微微一笑,走到她身边,“那看来我是大大的误解你,那,你要不要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吴国第一美人,秋羽婷?”
为了让阿祁更有兴趣些,卫子玠还特意在阿祁眼边低语道,“就是不知道你和她哪个更加温婉动人。”
阿祁抬眼,眼神微妙地看着卫子玠,忽地笑道,“原来你想看看那美人啊?是叫秋羽婷吗?既然你这么想看,我就陪你去看看,但妆容要改一改。”
卫子玠此时顶着一头白发,脸上没了胡子,容颜年轻英俊,倒是无甚可以挑剔的地方,阿祁却看得十分奇怪。
她觉得是原来仙风道骨的道人掉了胡子,便是四不像。
面对阿祁这一句话,卫子玠心中暗笑,他无时无刻不表现着对阿祁的感情,莫不是她视若无睹,他想借机约她出去走走,反倒被误会成要看其他的女人?
秋羽婷,就是再美,也无法入他眼入他心!
阿祁正打量卫子玠的妆容,不觉卫子玠有些心酸地看着她,原来男子得不到所爱时,心也是会酸的。
“那便不去了吧。”卫子玠淡淡道。
阿祁却摇起头来,“不,我们一起去看。”
“嗯?”卫子玠对阿祁一百八十度的转弯惊奇不已,从她炯炯有神的眼睛中看见了什么东西,原来是那边有人摆着古董在卖。
从阿祁灼热如火的眼中,不难看出那古董该是有些时候的老玩意。
算了,陪她便好。
卫子玠刚刚抬手准备指指他的脸,要阿祁不要心急,让他改个容装先,谁知阿祁拉起他的手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