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沉浸在一种宁静安详的氛围中,甚至于房檐上的露水滴滴答答点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阿祁却在烦恼不已,她直身站在窗前,望向空无一人的街道,冀地的街道,充满了长着青苔的砖头,没有人的时候会透出一种悲凉凄惨的味道。
阿祁拉长了眼睛,却还是看不见一个人,卫子玠则是杵着脑袋看她,看似闲适,实则目光炯炯,正在思考什么事情,眼光对的是阿祁所在的窗台。
怕的是,叶海陵还未到,卫聒先至,这一连串的盘算中,叶海陵是最关键的那一着,阿祁一人绝然没有那勇气面对卫聒。
哪怕,师兄来了也好啊!
这时,阿祁露出一本正经的脸色,心情自是说不出一个好字,她叹了口气,对卫子玠道,“若是师傅未来,真的同你说的那样。”
阿祁顿了顿,“毫无胜算吗?”
对上阿祁锐利双眼,卫子玠明白她的精神紧绷起来,可不是自信满满,嚣张不已的小姑娘了。
卫子玠岂会不知道阿祁在望海崖上动的手脚,越接近中秋,她出门的次数便越发频繁,一定是去布置陷阱了,向来那日随手采来的毒花,随手掩埋的地方,不过是九牛一毛。
他心里想,阿祁,会不会,还未完全相信他呢?
卫子玠用手指抓了茶盏,这样反复地看,他所目及的地方,无论如何只有一面。
阿祁,或许和这茶盏一样呢。
“是,”卫子玠淡然开口,眼睛半眯,邪魅慵懒,带着那微笑的脸,一点点加重语气道,“至少凭我们两个,是没有办法的。”
阿祁脸色一灰,“师傅说到的向来会做到,可是若是时机把握的不好你以为我们两个加上师傅,真的可以置卫聒于死地吗?”
料想中,要是卫聒早早去了望海崖,阿祁和卫子玠埋伏之后,便被他打倒,叶海陵才到,想来一只手怎么也不是卫聒的对手。
阿祁原本的计划中,她和师傅该有一次的会面才对!
所以此时她脸上难掩慌乱
“若是再无其他人,那便是够了的。”卫子玠起身,怪异地看了阿祁一眼,“阿祁,你。”
“怕死吗?”
阿祁一愣,她也是几经生死的人了,卫子玠的语气倒是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但阿祁摇头,“真话是我这人一点也不想死,这世上的许多事情我都不曾见识过,现在就死了,实在太可惜。”
卫子玠脸上的笑容像是冬日盛开的花朵,阿祁从来没见他这样笑过。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活下去的,就算你的师傅不在了,也是一样。”
卫子玠的脸有一半陷入阴暗,阿祁以为是房内的烛光被风吹得摇曳不止,可是他的眼神看起来居然有些悲伤。
莫非是现在忽然觉得难以下手了?
阿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原地呆了呆,才安慰道,“你放心,到时候如非必要,我可要帮你下这个手,你只要当是你亲手为你们家报了仇。”
“不用你亲自动手杀卫聒的。”阿祁道。
卫子玠又笑了,这是欣慰的笑容,他看着阿祁,眼中流露的是同春日的阳光一样暖暖的表情,却有着那掺杂着的复杂,他嘴角也是去之不尽。
“多谢你。”
阿祁也是嘿嘿一笑,虽然心中紧张一只放不下,只是善意地回了笑容,这个卫子玠,她有时候也是无法看得明白呢,“你不用谢我,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再有杀卫聒的机会。”
是呢,卫国皇帝该是在暗里追捕她了,若不是她抓了卫子玠,以此威胁卫聒,要非这般,恐怕无法难以靠近卫聒半尺以内,但,卫子玠如此的配合,便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于是阿祁脸上友好的笑容更甚,“该是我多谢你才对。”
卫子玠脸上的表情晦明难辨。
窗外的风似乎更加剧烈,窗内烛火摇晃地要摔在地上,阿祁更是被惊起一脸的长发,她要关了那门窗,如今也只好失去那先机,只能先等叶海陵到了,再去望海崖。
但愿她布置的陷阱和杀手不要被发现才好!
这房子的床上是薄薄的一层窗纸,阿祁伸出手,合上了窗门,冷不防一只白如冷玉的手抓破了窗纸,指尖是尖尖的斜长的象牙白,这一只手,给阿祁的印象,竟不是一个人的手。
窗外,是一个男子。
“你是什么人?”阿祁冷冷道,她疾步退后,却难以料到卫聒如此快发现他们在吴国的藏身之处!
阿祁拔剑以对,窗外的男子无动於衷,连呼吸都是轻轻的,阿祁瞪着他,这轮廓,倒是似曾相识!
但,她所认识的人中,没有一个人能够发出这样苍凉的气息,冬季的雪,怕是也不比这人冷上一点点。
“阿祁。”窗外男子轻轻叫了一声,叫的如此熟悉,如此亲切,甚至带了笑声在里头,就是这笑声有些太过冰冷。
阿祁自声音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却无法相信人的变化可以这样大,一句师兄卡在喉咙里,一声帝澈塞在心里,她发不出声音。
竟然被对方一句阿祁梗塞得说不出话来!
抓破窗纸的手指动了动,打开了窗户,露出的是帝澈的脸,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脸色白的和纸一样,除了他这张脸,两双手,再也无法看到他身上其他肌肤。
全部都被白色的布包了起来。
“师兄……”阿祁终于挤出这两个字,她收了剑,伸手拉帝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