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抵达刚刚经过旧疆边陲的一个小镇的时候张海决定还是要下来走走看看,十年前当世界岛大陆桥刚刚贯通的时候自己也曾经来过这里,那时候看到的更多是新迁徙过来的居民们忙碌的身影。刚刚到来的劳动者们甚至还有不少麻木与失望的情绪。可是尽管此时的铁路运力连后世普通铁路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可在改善交通的同时也大大强化了新朝对旧疆地区及旧疆以外更遥远地带的统治力。一些过于严重的腐败与滥用权力的现象通过制度革新与监管的加强得以解决后,仅仅不过十年的时间旧疆一带的民生经济就有了突飞猛进的改善。
张海一行人为了看到更旷阔的区域,在下了列车之后乘坐带有减震装置的新式马车奔驰在西域辽阔而富饶的草原。同曾经仅仅以奶食为温饱同样很少吃到肉的传统游牧民不同,当新式的畜牧业发展起来之后,“牛肉经济”兴盛的发展起来。
以牛肉及奶制品等高粮食消耗类饮食结构即便在新朝也是最近几年的京城才广泛出现的事情。在这个肉牛奶牛改良同现代相去甚远的年代,一公斤牛肉的热量不超过粮食两倍,却需要消耗十倍以上的粮食产量,可以说是最为奢侈的消费之一了。在后世现代社会也只有拥有丰富农业资源的欧美发达国家才能勉强做到,包括中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距此种饮食消费结构都想去甚远。
“中华之地是世界上重要的温带农耕区,但从全球战略上来看,还是不够富饶。。。”张海不由得叹道。其实很早以前张海就有一种想法:在完成了世界主要地区的征服之后,要不要迁都?南京是中华的农业中心也是水运枢纽附近的地带,这也是当年选择在南京建都的原因。可从世界范围内来看,极限潜力不过二十亿亩耕地左右的东亚就算作物条件好一些,也显然无法和以大西洋为中心的欧美地区累计九十亿亩温带耕地加上大量优良牧场及更为便利的水运条件相提并论的。资本主义时代世界中心形成并不仅仅是古典时代哲学文化的原因。难道新朝巨大变革还是无法有可能扭转这种必然趋势么?如果不能扭转那新朝的都城是否迁徙到罗马、柏林、巴黎、伦敦、甚至纽约一类?这在过去显然是异想天开,可是在新大陆及西域泰西一带开始普遍发展起来并且还拥有大量新朝移民,铁路和动力船的出现大大的改善了交通的情况下却有了实现的可能。
让张海没有想到的是李千兰乃至柳香等竟然并不怎样对这种说法有抵触的情绪:”欧亚大陆桥贯通之后,前途的计划实际上已经成为可能。可是域外的人口好像还是有点儿少啊,西域泰西新大陆北部这些地方加起来也不过七千万左右的核心人口,不被我们影响控制的人群数量还是更多,即便几十年后翻倍,也还是存在种种问题。。。“
”如果以我们现在的主流运力通过欧亚大陆桥输送转移人口呢?“张海忽然问道。
这样一说,平时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李千兰也似乎想起了什么。在铁路出现之后,世界岛上的人口流动能力已经根本不同了。以现在铁路线折合三千多万石每年的运力,即便折合每人口的转移要携带平均两石以上的货物,再考虑一些日常的通信与贸易往来压力,有计划的进行人口转移每年至少能转移三五百万人口,如果再考虑这些人口带来的繁衍,那几乎可以可以肯定:最多一代人左右的时间就能实现人口重心的转移。如果说唯一的顾虑,就是新朝这几十年来形成了大量的城镇与住房体系,远非旧时可以相提并论。如果进行大搬家式的人口转移,从校舍到整个住宅体系的重建将是规模不小的开支。
张海在思索了很久了之后还是放弃了进行这种民族大迁徙式的搬家计划。并不仅仅是因为新朝这些年来的固定资产投资已经成为很大的负担,还在于回忆一些前世的情况的时候,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去世于21世纪后期的张海对很多问题有更深刻的认识。的确:在传统工业时代,中国本土资源和能源大概只占全球六分之一左右的规模,即便包括外蒙古等一些边缘地带也最多占世界两成,并不足以支持一个能够统治和影响的全球的超级大国的实力。可是从历史与人才潜力的角度看就并非如此了。中国加上周边很容易控制的东盟、日韩、南亚实际上是一个占全球比例六成以上的庞大人口群体。这些人口群体在传统工业时代是巨大的负担,然而在知识经济人才经济时代就未必了。新能源的广泛应用和经济的虚拟化让资源和劳动力方面的经济局限越来越小,谁能够辐射控制更大范围内的人群变得越来越重要。从这个角度看,东亚的战略劣势就没有那么大了。这也是21世纪60年代的中国虽然对世界没有支配性的影响力,却是足以同整个西方相提并论的超级大国的重要原因。
这还是中国因为历史因素在旧疆和北亚东欧缺乏有效影响力的结果。而在新朝的位面上,即便新朝势力衰微,至少也应该能够有效保证对澳洲和中亚乃至东亚其他地区等地有小控制,除了在某些年代可能潜力上略有不足外,并没有什么先天上的致命问题。
此外,整个环大西洋地区虽然富饶而辽阔,但实际上也正因为如此没有一个明确的陆地统治中心。这或许是西方先发近代化的重要因素,可是在最为关键的新型工业时代却成为机制上的重要障碍,可谓”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