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带着六十门青铜炮及二十门臼炮的三十艘平底船组成的船队以缓慢的速度向对岸驶去。
偶然有一些不开眼不信邪的敌船行来的时候,便由两翼的船只船尾向敌以最稳定的平台模式向其开火威慑,往往一轮十余发炮弹的轰击就能把敌船在两里以外吓退。随后,船上炮火继续攻击的目标就选在了丹途境内的河口之上。
原本守备在岸边打算在水师获胜之后捞功的镇江府的明军陆师营兵们也有不少,可在江上船只上的火力打来的时候才从刚才的激战中猛醒过来,纷纷向西南应天府方向退去。再没有多少人还对那些传言报着质疑的态度打算找不痛快。
三十艘平均在二百料左右的内河大船往返过江输送队伍一趟虽然要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但在天色黄昏之前还是终于完成了运载任务。把张海所在的近卫第一营群、刘洪涛的第二营群、李峰的第三营群共六千多的队伍连同七十二门青铜炮和十八门重臼炮及大量辎重运抵达丹徒段长江南岸。
岸上还有敌人的大营,但在炮火的威慑之下人却早已远远退去了。作战决策一向保守,宁愿攻坚打硬仗也不愿意投机取巧的张海等人见这一带的地形并不似北方许多地方那样开阔,就没有下令追击。
队伍在丹徒的一处村庄及其附近扎下营垒之后打算进行休整,于第二天展开向镇江方向的全力进攻。
夜间休息闲聊的时候,不少弟子甚至是战士听到丹徒这名字总感觉怪怪的。一般的地名有俗有雅,但通常不会给人不好的感觉。
“丹徒在秦以前叫谷阳,相传秦始皇南巡至此的时候有风水先生说此地有天子气,于时名赭衣徒三千凿京岘山东南垄以断起龙脉。”这个典故并不生僻,个别运河上被俘反正过来的船工就知道,张海也想了起来许多,向战士们解释道。
“丹徒曾经做过国都么?”有弟子问道
“印象中只有汉朝时刘邦曾封过其一个亲戚在此为封国,除此之外南朝多选西面的应天南京为都。”
说到这里,张海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虽然十分重要,但之前似乎却很少考虑过:平定天下之后真的要以北京为都么?如果能够平定东北并彻底压服草原,从全国的战略重心来看或许是如此。
然而若要以北京为都,就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一个都城发展空间的问题。在对于中国近代化进程的战略布局中,以天子脚下的都市经济与文化为核心扩散四方是一个很重要的内容。如果定都华北,除了运河经济以外恐怕还要下大工夫以其他手段拓展人口与经济的空间。定都北京也当然有这样或那样的有利因素,但如果从山川在德不在险的角度来看,这些理由的格局对于今后的理想来说又似乎显得有些小了。况且定都南京也有诸多有利条件:它距离水力经济的时代所需要的一些东西更近。张海没有在未来“跑步进入工业时代”的把握,那么这一点儿就显得极为重要。而且,如果要定南京为都城城的话,这次南下江南之行的很多策略恐怕都要改变。
张海没有把这些事情藏着腋着,而是至少与够资格讨论这些话题的一些比较突出的弟子进行了简单的讨论。
“那些南方口音我可学不来。”不少学塾弟子笑道,显然:在这些学塾弟子的观念中还根本无法摆脱地域之鉴。
“当年明成祖移都北方是为了抵御北方少数民族的大患,也因为燕王的根基在北面。可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问题。我们能把扬州这样大城的所有大户们北迁,自然也可以彻底的清理掉一个城市从人口到房屋建筑的一切,把这些人全移地别处。明太祖当年能搞人口大迁徙,做为新朝开国之初的我们当然更有这样的能力与魄力。即便不能这样做,我们也可以依靠全宿式的学校管理将北方官话推广到南方”在李峰的眼中当然没有那么多顾虑,继续说道:“而且对于我们来说,最大的敌人显然并非是那些关外的狄夷,而是这江南之地千百年来崛起的士绅。”
张海想到并又提起了很多:从关于运河穿黄对黄河水患治理再到水运对经济的影响。定都江东的理由实在是有太多了,而定都江东的顾虑,则大多是一些地理和人文上的东西。或许在未来的工业时代,北京一代是最合理的首都选择。而在自己今生所面临的时代,或许选择这六朝旧都真是一个合理的选择?
“等我们攻到应天时看看再说吧,不论我们是否最终选择应天为都,眼下最重要的则是:我们是打算在这江南按原定方案大掠一翻北返,还是将这里当作现在的根据之一。”刘洪涛说道。
想到这里,张海又想到到在今天冬天至明天夏季来临前选择江东为依靠的一些利弊:虽然明朝有不与外敌妥协的传统,但在风险考虑上却不得不把任何最坏的可能性都考虑在内。
对于队伍来说:最坏的可能性就是就像历史上的1644年那样,因为自己对明王朝的打击超出了预期,北方明军边军投降东虏,位于中原一带的自己遭遇到明清联合力量的围剿。又或者明中央与东虏像抗战前热河抗战蒋介石与日本人那样形成某种妥协,不是借师助剿的借师助剿。虽然说此时新军队伍越来越雄厚的底子未必就不能与东虏单独一方展开战略决战,但要是那样队伍就必须龟缩在一地准备迎战,要放弃很多已经得到的地盘。并且因为自身的指挥经验也存在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