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个魁梧的少年并没有像外界传闻的那样凶神恶煞一般,也没有高高再上的摆谱,雷振声紧张的心不由的稍稍平静下来。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回道:“多谢主上关怀。主上若有什么需求,在下当尽其所能,知无不言。”
身为读书人称这“贼首”为主上要是风传出去绝对会于自己不利,但雷振声与父亲从事实务许多年,许多事情也都看的开了。
“听说雷家对这皇宫设计颇有研究。不过我想知道的是:以这寻常大户人家上乘而不加雕饰的砖瓦房为例:寻常的老三间屋子,方圆两丈五左右的面积,用料到建造成本全部以银钱或者粮价计算,价值几何?”张海询问道。
雷振声虽然经常从事的是皇宫庙宇等方面的设计,但对这一些建筑的常识也并不陌生:“回主上:寻常的老三间屋子,寻常百姓人家的青壮请个师傅就能自己葺建,如果是用寻常的青砖瓦片松木,所有的人力物力全用钱粮折算,大概五六十贯钱或者折合五六千斤米在正常年景下的价格。”
“那么北面京师的皇宫,如果把所有的人力物力全用钱粮折算下来,其造价几何不知你可了解?”张海又问。
雷振声也是粗同算术的,是听到这个问题却回想起自己所了解的很多事情。虽然原来本不想多说些什么,但见张海的态度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这位少年了解宫城修建的艰辛。于是思索算计了很久之后说道:这个在下没有细算过,但粗算紫金城房屋九千间,造价少则不下数千万贯,多则万万贯之上。
“每间造价就至少近万两?怎么会这么昂贵?”张海有些疑惑的问道。
“北面的紫禁城是当年永乐朝由工部尚书宋礼、刑部右侍郎金纯、吏部侍郎师逵、户部右侍郎古朴、右付都御史刘观、右签都御史仲成、江西参议柴车等多省要臣负责动员,花费十四年之久的时间才修建的。所用民夫多为力役,少给银钱。鄙人祖上曾与永乐朝的吏部侍郎师逵有所交往,也留有不少私信。仅仅是当年师奎这一路,负责进山伐木的人不下十万之众。”雷震声继续说道:“好的木材都生在险绝之地,要劈荆斩棘、先开出路来、而后运到水源河道流放、顺长江转运到淮河、再顺运河或者出海运到塘沽、转运到北京。开采石料是艰巨的劳动。选择好开采地点以后,先要剥离表土,再挖出砾石、砂层,要清除几层至十几层的乱石。一般良材都埋藏较深,开采后从地下翻出。大石料大者、折方八九十丈、次者亦不下四五十丈,翻交出塘上车,非万人不可。三殿中道阶级大石长三丈、阔一丈、厚五尺。派顺天府等八府民夫二万,造旱船拽运。派同知、州判、县佐贰督率之。每里掘一井以浇旱船、资渴饮。计二十八日到京,官民费计银十一万两有余。按前面所记,如果再加上军工,则运这块巨石所动用的人力达两万六七千人。房山到北京的距离一二百里计,运了近一个月,每天行程约五六里,可见运输之难。”
雷振声最后总结到:“全国所用力役折算维持常年工作者绝不会少于二十万,若以每人正常年薪饷三十贯计,那十四年下来就至少是八九千万贯的造价之巨。”
其实雷振声还隐瞒了许多事情,没有提到当年因为宫城的修建在永乐年间带来的湖南李法良之民变,这件事不但导致北京紫禁城的修建停止了一年,还导致北京宫城许多宫中所用的木材被迫放弃了完全由楠木所造。
“石木之所以名贵,开采运输之难占了大部,而非装饰和雕刻?”张海问道。
“石木的开采及运费占九成以上,而修建这些皇宫的能工巧匠们往往是常年的子承父业,而皇宫的修建却不可能每时进行,因此远比民房成本高出几倍而已的情况就会扩大为十倍。两者相加再加上宫面场地的修整,同等面积的造价便是寻常大户民房百倍之巨。”
永乐年间的李法良之乱张海却是有所而闻的,便说到:“古有阿房宫之悲剧,今朝有北京紫禁城的修建所带来的李法良之乱。即便投资那么大,也要花费十数年之久,实为不值。所以按照我的意思:新朝皇宫所用的砖石木材可以用这南京宫城旧有的材料就地取材。除了迎接外宾的大殿,千把间屋子,折算几千丈方的建筑面积,按照寻常小庙或寻常大户人家的标准就足够了。其他的空地要么做为练兵演武的操场,要么做为园林。那样远比按照周礼所建的这正规皇宫成本低的多,可以速成,视野也要好的多。不知道这样的大致规划,成本几何?”
见张海根本没有要大兴土木在此时就建造皇家标准新宫的意思,雷振声不由的对张海的印象大为改观。但是从自己的利益上来讲,他却不希望今后不再有自己施展才华的余地。
“没有千里之遥的运费,也没有巨石的开采之难,寻常府宅的几千丈方面积的住所仅仅是南京城内的几万泥瓦匠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的时间就能修成。花费顶多不会超过十万上下的钱粮。只是这样的房子也仅有多则五十年少则百年的寿命,在这江南之地用个二三十之后还会漏雨,着实不适合做为皇宫的住所。况且,这几千丈方也显得太小了,算起来刚刚可容纳不到千人的护卫、太监、宫女嫔妃而已,这不过是寻常王府的规格而已。”
雷振声说道这里,张海沉默了许久终于郑重的回道:“历史上的那些关于皇家气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