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了最初的惊慌失措和恐惧之后,见那些士兵并没有将自己立即压下去处斩的打算,天启皇帝朱由校的心也安定下来。
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以来如梦如幻的经历让他即震惊又有些好奇:这样一伙民间的强寇难道真的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竟然有天上来的神兵相助。自己还没有接到城破的消息,这伙强敌就以这样快的速度攻破了城并攻强行攻破了宫城?神速的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心中太多的疑问逐渐使他由恐惧转为好奇,他希望有个机会能够见见那个传说中的盐山少年,询问自己始终不解的一些事情。此时的天启甚至有一种幻想:说不定可以以一定的条件说服这个少年放了自己,甚至可以是共享天下。
同在南京的时候一样,张海似乎对于庞大的宫殿有种抵触之心,并不愿意住在宫中的那些高大的建筑中,哪怕是是临时住所。气温不算太高的晴朗秋季仅仅是后三宫的空地上搭起了临时的凉棚。
自从起事后不久,张海便吩咐李峰所负责的对外宣传机构尽量避免谈及有关自己的真实形象,甚至与江湖人物的接触中张海也尽量避免亲自出面。
不过通过厂卫的一些秘报,天启对张家还算是有一个基本的了解。起事的过程乃至前因后果他大致了解,也知道张海是一个拥有不小身材的年轻人,相貌如何就不太清楚了。
看到一名似乎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表明身份似的座在空地的一凉蓬之下,周围的军兵看样子都是这个年纪不大身材却不小的年轻人手下,天启仍然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开口,也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那名主事并具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朕要见见你们的首领张海。”天启鼓足了勇气对那个年轻人试探着说道。因为被押送的过程中军兵们似乎也都沉默寡言,少对自己的话语以暴力做出反应,因此这样说话的时候似乎没有感觉太大压力。
“我就是。”张海坦诚的回道。
“盐山的事情,罪在当地劣绅还有保定府的文武官员。早在半年之前,那些官员就已经被问斩了,当地豪强逃亡到山西,依旧被朝廷捉拿归案。不过我也听说你们在盐山也算不上什么贫民之家,也并非是一边倒的受欺压的那种人。恐怕自很早的时候就开始蓄养死士,不是用什么官逼民反的理由可以搪塞的吧?”
“当然不是官逼民反,我也庆幸自己不仅仅是那种人。”张海平静的说道。
“也就是从一开始,你就是要以造反谋逆天下为最终目的?”
“从我九岁的时候得到天帝的启示开始,革新这个天下就是我所肩负的使命。”
“那些话说给愚民们说说还行。在天子面前讲这些话不是笑话么?”
“你是天子,自然也应该知道历史上的朝代有很多,失天下的人也有很多。”
“朕也反思过自己,虽然我不敢说是什么千古明君。但也绝不是杨广元顺帝之流。这大明的天下,不应该就这么仓促而突如其来的亡掉。你号称天帝之使,其实不过是逆天而为。”
“我如果是逆天而为,又如何在起事不过短短两半年之内就连败朝廷的主力大军并攻入京师?就算我早有预谋和准备,就算有东虏的启事牵制了朝廷的力量。可凭我豪强都算不上的寻常人家出身,你不觉得过于奇怪了么?翻边历史,如果这大明的统治果真没有问题,还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儿么?”
张海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善于言谈对话的人,但并不畏惧借与天启交谈的机会重新向身边的人表达一些观点。因为控制权在自己的手里,如果对方“配合”的不令人满意那么自己完全可以随时终止交谈,谁也不会说什么。至于天启说服自己的可能性?或者在正常的辩论中面对自己占上风的可能性?要真是这样,张海还就真不介意考虑考虑所谓的“君主立宪”之可能性了。不过除非有穿越者魂穿了这位历史上表现并不出众的天子,否则几乎没有可能性。
天启似乎并没有中国人比较习惯的为争论而争论的意思,而是沉默了许久思考了很多。但不论怎样想,天启似乎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自己的敌人太强大了。从几乎成为一个整体的官员阶层到关外的东虏乃至关内的强敌,甚至不少年以来的年景也不是很好。若非如此,自己怎也不该是一个亡国之君。
天启在痛苦的思索中却笑了:“如果不是遇到像你这样的强敌,大明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也应该是个太平盛世。可朕却不知道:要是你身在朕的位置上又该如何?我大明立国至今已有二百五十六载,相当于十几代人了。没有像宋时那样半壁江山沦陷于外敌,也没有像唐末那样藩镇遍地、皇权在内监的权威下苟延残喘,即便是王朝榜样的大汉,至东汉早期难道就没有豪强世家鱼肉百姓?难道就是路不遗失夜不闭户的三代之治?你行的不过是那暴秦法家之路,别说二百五十六载,就是能有二十五载的阳寿算是不错的了。在大明本不该亡的时候亡天下,你这个天帝之使不怕因为无数军民百姓的冤魂而遭天谴?”
张海没有在意天启自称朕,天启的话也的确让张海有一种感觉:如果不是明朝立国二百几十年以来很多事情已经积弊太深:这位年纪轻轻的天子完全算是一位‘明君’了。二百多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一个王朝所依靠的原本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