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开国头数年到十年之内,所需要花钱的地方甚多,而继承自传统农业社会下的经济底子却不怎么雄厚。因为要最大限度的恢复经济,也不可能对国内课以重税,尤其是农业方面,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省下了过去皇族及宫廷乃至官绅阶层的大部分费用每年还有两千万上下左右的赤字,全靠几年的国内征战中吃大户得来的钱粮来透支。
虽然说随着经济的恢复,工商业税收乃至农税都有很大发展的空间,但是随着涉及整个城镇适龄学生的教育体系的建立,负担的师生成本会越来越大。以每个学生的食宿费相当于成年生活费一半,加上被服装具翻倍计,每年至少是折合五石的成本,再加上各校教职工及其他费用,每年至少是折合十石的成本。全国真正意义上的常住非农业人口城镇按照两千万的估计,十年的教育周期内不拒绝甚至崇尚女生入校的话,那至少要供养五百万在校生,这还没有考虑到城镇人口的增长。换句话说:要在全国的城镇推广十年制义务教育虽然不是不可能,但要花费的成本相当巨大。解决的出路就只有一个:周边的殖民地,甚至岁币都难以满足需求了。至少自七到十年以后到未来二三十年的这个时间段里,也只能靠日朝两家每年提供的折合几千万两财富来弥补国内财政上的亏空。
李峰见张海在这个问题上陷入了沉思,想起暂时由自己负责的那花钱如流水的文教领域,似乎也猜测到了些什么。宋子悦这时似是直言不讳说道:“师傅以前似乎对这种朝贡关系并不以为然。依我看:要展开对这些国家的征战,也不一定要等到数年到十年之后。今年秋冬之季就可以出兵。我承认这些国家过去在抵抗外部入侵方面有一套,可那也是针对过去的传统对手来说。对于我们来说,这两国不会比去年北征的时候征服后金更为困难。即便考虑民家的抵抗,是有利可图的。”
李峰却说道:“我们不讲传统国家那套政治需求和面子,拉下脸面对周边国家按照现在的国际惯例来搞那当然是好的。可是这些收入全要填进文教的坑么?师傅要求全国的城镇搞十年制的普及教育,这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儿高了?至少,我们不一定要像军队那样搞全住宿制,学费也没有必要全免。强制要求女孩同男孩一起入校,这合适么?”
张海对于这个问题没有有着自己坚定的看法:“这么大的投资值得,而且是大规模的投资越尽快铺开就越好,今年在全国各县当然难以铺开,后年也应该全面普开,越早越好。其他方面的要求也不能降低。否则我们就不能在六十年左右的有生之年里的在整个社会培养出新一代的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并在整个社会实现真正的全面革新。你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人,难道还不清楚这一点儿么?”
张海以前曾经为合格教师的问题发愁,但是想起明治维新后时期日本的一些事情也就释然了:“合格教师不够,那就用识字的军人代替,教师同学生一起学习。”
文化学习实际上在这个时代是教育相当次要的一个职能。近代旧日本前期很大一部分年级也根本没有多少文化教育,就是一种国民教育。通过在人生中的少年期缔造一个有纪律而无忧虑的校园环境而让大多数人的价值观变的更不喜好竞争,更有品德和自我约束,人际关系也更为广泛,从而改变整个国民乃至社会的行为习惯。而这必然还会对下一代构成更为积极的影响。如果要等着火炬学校的那些孩子做为火种一代一代的繁育传承,恐怕还真要花上不止一百年的时间才能实现整个社会的全面革新。
说到这里,李峰似是有些会意,大致明白应该对待周边那些来朝的人尤其是李家与德川家的那些使团了。
张海见此也有些忧虑,叮嘱道:“对那些前来的人我们还是以礼相待吧。没有必要像以前对待我们敌人的蒙古来使那样耍大牌。”
“那要不要回礼?回些什么好?”李峰问道
张海思索了片刻:“我们回赐金银财物,那显得太俗。回赐名贵丝瓷,我觉得这两家未必缺那些东西也显的俗了点儿。回赐精良兵工,那更不合适.就送。如果我们这些大白话简体文他们能够习惯的话,尤其是关于农业技术方面我们最新的一些总结,要单件成本不大却可以广为传播的。做为贸易,我们最好劝诫那些人:平日里没有必要维持那么高的租税,并且以不算太高的价格向他们出口一些新式农具。”
宋子悦等人听到这话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转念一想也就解然了:“---先要养肥了?”
“就是这个道理。”张海简单的回道。
田彦田宾等人也都释然了:“这样我们今后发动对这些人的清算,也算是有了高大上的借口。不用像当年的蒙古人那样赤裸裸。”
其实张海的不少弟子都并不理解张海此时的内心。张海当然不是一个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也不想永远像当年近代日本对待中国的东北华北乃至朝鲜半岛一样做为农业及原料输出的殖民地来经营。但这却是新朝初年承担巨大重任又不能过度损害自身经济恢复基础的情况下唯一看似合理的选择。
“如果是这样,那要不要见见尚家的人?”李峰忽然说到。做为长期负责外情的人,又做为张海的核心弟子,李峰当然知道早在十几年前东瀛的强藩就插手硫球的事情。日后对朝开战的借口并不难找。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