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皇城靠近城墙,因此秘密出城其实也十分方便,只要通过某些暗道就可以了。为了防止这些暗道在隐秘的情况下最大的减少被利用的可能。除了这些地道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镀金的铁门与不少连同西院的报警机关以外,还有复杂的地道网络。不过三四里的距离,张海带着杨思与一名叫做颖儿的四岁多孩子还有不少的行礼足足花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才从如迷宫一般复杂的地道网络中出了城。
要尽可能的不惊动守卫的情况下出城,要走的路线十分复杂。张海也是花了不少的功夫才把图纸记熟并通过不少的走动在实际中也十分熟悉了。杨思是个聪明的孩子,可即便是她也没有把握再出去一次的时候能记的清路应该怎样走。
没有带亲卫连的战士也没有部署近卫的情况下出城,张海这还是第一次。等利用暗夜从杀破狼谷的地道真正出了皇城以北的禁区,经过一夜的行军休息来到了真正属于城市外民间的地方的时候,张海在清晨醒来的时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时的自己,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自在而又兴奋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以前跟随身边的人一起“微服”的时候是决然没有的。
灰蒙蒙的水气之间空气却是那样的清新,不远处金黄色的稻田间有不少的男女正在劳作着,江南秋收的时节已经来临了。
张海记得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不论队伍走到哪里,迎接外地陌生人的往往是那种警惕的目光,即便是部分孩童也是如此。就是前两年跟随亲卫连的人一起外出的时候在江南一带也有这种与当地格格不入的感觉。很显然:在普通民众的眼中,不论是大军的前哨还是成伙出现的陌生精壮,那都是需要警惕和注意的。可是如今的张海再也没有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城内也就罢了,不要说是帝王将相,哪个达官贵人敢于仅仅带着老婆孩子就独自在城外瞎转的?就算有所怀疑的人,见到张海势单力孤形单影只的样子也只会当他是前来踏青的商旅或是县营公家家属一类的人而已。
当然张海还有孩子们也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谁也不能保证就一定没有或来自于内部与外部的残敌在注意着自己。因此一般的情况下,张海尽量减少同陌生人不必要的接触。不过车船码头这样的地方虽然危险却还是不可能避免的。在这样的地方,张海柳香等人也都随时警惕,并且尽量不过夜、不走长途水路。
“客官要去哪里?”一名船家见到张海等人走过来便用标准的新朝白话询问道。
“先去丹阳看看吧,天黑之前应该可以到那里吧?”
“这没问题。”
在过去,天下最为富庶的地方是江东,江东最为富庶的地方是以苏州为核心的环太湖一带。而到了新朝六年,张海等人统治江南已有几年时间的时候,从南京到常州的广大地带也包括丹阳句容等地都已经成为并不比环太湖逊色多少的地方了。
如今在新朝统治力最强的核心地带,给人的感觉并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富庶而已,还有一个在传统中国几乎很少见到的“新”。
首先是没有了“十里不同音”的现象。江南一带虽然富庶,但是中国成功的大统一王朝却很少选择在这里定都。有人说这里“缺乏王气”,这当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家族主义和地域主义浓烈,分割了以都城为核心的凝聚力,不像北方地方上的民众那样在一般情况下崇拜政权皇权的要超过崇尚族权的。
而在如今,不少两晋以来的江南大家不是在对抗中被消灭,就是畏惧于新朝的政策而迁徙,还有一些知道新朝的官府里凡有相当家族背景的人都不会受到重用,就主动分家单过。经过几年的整顿,江南一带的这种地域主义和家族主义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得到遏止。至少在“经济交往领域“讲新朝白话,公众场合讲“普通话”在压力下已经形成一种共识。
对外地人的歧视当然也会有,但更多的并不全然是因为“地域偏见”,那些外地来的不少人当中确实素质低下并而会影响到一个地方原有的优良风气。新朝在这方面就不是无原则的崇尚弱者了。而是宣传那些“外地人”的诸多缺点。力求让亚洲的耻感文化战胜那些以落后为荣耀眼中只有自我和利益的贫穷文化。
其次:在新朝江南一带社会保障职能逐渐由家族转向小的家庭,而在城镇里由小的家庭专向依靠政府,这大大削弱了传统中国人在人际关系环境和事业上的种种压力和顾虑。再加上养殖业的兴起和厨艺服务的发展和推广,面食与肉类摄入量的改善还有民间军武体育活动的广泛展开。即便在乡间的不少地方,人们的气色与神态都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在没有了明代的江东重赋与贫富分化、没有了运河的过度负担带来的间接成本,还拥有海外粮食输入供应保障的情况下,新朝这几年生产出来的不少农具又逐渐在苏南浙北一带推广。
这一系列的因素使得这原本就富庶的地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不仅仅是安逸和富足,生活的质量和层次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市镇经济也近一步的发展,脱产农业人口在南直隶与浙北这四五千万人口当中的比例在不包括外来流动人口的情况下也达到了三分之一左右的比例。
物质层次的进一步提高让人们的衣着也发生了变化,张海这一路上从民夫到船家都再也没有看到有人穿着带布丁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