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克西门城楼之后,众人并没有决定迅速突入城内。学塾弟子中优选出的火器手在其余众人不断填装并向城头运送火器的支持下,继续沿着城墙向南城和北城的残敌展开了进攻。
张家众人进攻的兵力毕竟有限,因为要留守不少人防止敌人出城侧击。最终卢象升等人借助南北城楼的掩护还是让大约千余名敌战兵及数百辅兵撤出城外,沿运河向南逃去。
西门城楼之战后的张海没有再继续随队伍向前进攻。登城战斗时左腿的箭伤虽然只是绝大多数时代的伤亡统计中都可以忽略不计的轻微挂彩,但因为在战斗中来不及处理,十余分钟的激烈战已经让鲜血向下湿润了整个膝盖,起初不显什么的微小伤口已经肿胀起来。
感觉到左腿传来的异样后张海迅速拔出腰中的匕首迅速沿着缝隙解下并划开左腿处的甲片、帆布、丝绸等被覆。
杨秋霞此时正在远处带着个别的帮手为其他负伤的弟子及战士处理伤口,此时将事情交给柳香后也迅速赶到了张海的身边。
“是毒箭?快坐下。”杨秋霞急切的说道。
临时做为止血带的绳子迅速在伤口上方三寸的地方连同一根手指尖紧紧绑了起来,之后撤出了手指,再利用当年张海在张宅制作的吸吮器将伤口附近的淤血吸了出来。过了许久,疼痛感虽然未消但肿胀消除了很多。
“是什么毒?”张海此时却有些兴趣的问。
“不清楚,看样子像是蛇类的提炼物。”杨秋霞并不以行医为职业,对外伤毒物一类也并不精通,不过当年随张林常在江湖上行走,这类伤患是见识过不少的。蛇毒并不是毒物之最,但却是成分最复杂最难以根除救治的古代毒素。
长久以来张海心中都有一种疑问:那武侠小说影视中带毒的冷兵可了不得,无解药碰上就死沾上就亡。若是如此,为什么古代战场诸多战例中少有大规模使用带毒冷兵的战例?直到伤口开始消肿减轻的时候才似乎有了答案。
对于不披甲的原始部落或寻常行走江湖的人来说,或者说对于打猎的猎物来说:将整个带毒的凹槽容器射进肉中或许是可行的,甚至还可以使用一些尖锐的藏毒管状物攻击对手。
然而,哪怕是明军普通士兵那种糊弄小兵的刷漆锈铁外加几层棉布构成的简单防护之下,管装尖锐物的投射兵器就很难入肉,用毒水煮过的箭矢也会在帆布丝绸甚至甲片的阻挡之下丧失大部分表面上的残留毒物,就算是箭毒木的提取素也根本达不到正常人的半数致死量。再加上保质期和提取成本,使得毒物在古时很少成为正面阵战的重要辅助品。
尽管有着周密的准备、这时代的军队少见的严密协同、迅猛而快速的登城突击。整个东昌之战在击毙杀伤数百敌人俘虏上千人的同时还是在几千支投射过来的箭弹之下付出了二十多人伤亡的代价。大部分都是类似于张海这类箭矢碎石之类的轻伤,但也有三名学塾弟子被敌人射来的铅弹砸碎了整个头骨或在投石机的巨石下战死。而按照原本的战前推演中值估算,除非敌人决定与整个城池共存亡进行拼死的抵抗并进行激烈的巷战才有可能遭遇二十人以上的伤亡。又或者驻守在东昌的敌人根本不止一个正兵营的兵力。
“这些俘虏的敌人看来有些不同,还要像以前那样处理么?”
当张海随刘洪涛等人一起去看看在城头的激战中那些被俘虏的敌人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些明显不同。
以前俘虏的敌军,战兵之中多以看起来年纪不算很轻的壮年或中年为主,对于这个岁数又有一定体质的人张海的态度向来是改造起来麻烦很多还不如消灭掉以防止这样的战兵继续被敌人利用,只留那些看起来根本不是战兵材料的人回去,收留那些入伍不久并且看起来地位很低还有伤疤旧怨的人。
而这一次俘虏经过询问才知道多是卢象升上任近一年来新招募并训练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初步观察其中至少一半左右的人似成同自己及战士们类似成婚年纪的少年。其中做为骨干的青壮年“精锐”大约只有一成而已。
“说起来你们也算是我们队伍的半个学徒?只不知道你们还有你们的那些个兄长大哥们输在什么地方?”张海向甄别出来的数百名大名府战士问道。
被俘的大部分年轻人依然沉浸在刚才一边倒般的战斗,惊魂未定,沉默不语。只有几个看起来似乎是懂些武艺的人轻声说道:“诸位大侠勇武无双,我们甘拜下风。”
“那么刚才的战斗是我们十来个人就打下这东昌府的?”
“刚才的战斗实在是甚猛,可我们还不太清楚为什么城头那么少的人就打出了数百人的队伍才能有的火力。”终于有人回道。
此时的刘洪涛在张海的授意下释放了几名俘虏者直到他们的身影走向远方以示诚意:“有人愿意加入队伍的可以站出来,各队轮流不愿意的我们也不强求。”
对于这些新训之军的俘虏,张海没有大开杀戒以削弱对手战争潜力的打算,反正只要是有心之人,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选训出类似的队伍。
最终近千名俘虏中除了做为军官的人以及百余名家丁标兵之类的被解决掉以外,还有不少伤者被释放或选择离去,约莫五百多名俘虏兵被临时编入三四十名核心弟子及百余名较优秀的学塾弟子领导的各队利用东昌城头开始进行了临时的整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