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急道:“臣不敢,臣与刘涣其人素昧平生,只是……只是……只是他那文章不堪入目,便是点题字句已然大逆不道,臣……臣没敢看下去!”
赵昚闻言怒道:“传刘涣!”
有人把瞌睡连天中的刘涣叫过来,他双眼迷蒙地绕到堂前,双腿跪下,叩首道:“草民刘涣叩见圣上!”
赵昚却道:“你这竖子,你说来,你写了甚么文章?所言何事?”
刘涣迷茫道:“回皇上。草民写的便是陛下的策题呀,怎地,陛下没有读到?”
他又是一个疑问,直把赵汝愚气得肺炸。脸都绿了。
赵昚道:“哼!你适才大逆不道之举还未治你的罪呢,且让朕看了你文章再论。若真如百官所讲,不值一提,朕看你是活罪难逃的。”
刘涣道:“草民全听陛下发落!”
赵昚怒哼一声,没再言语。而是换来一个服侍他的人,一阵急找,将刘涣的文章找了出来。那人看到落款“鹅湖山刘涣”几个人,当即抽将开来,可一晃眼尽看到那题目——“去你妈的叔侄情谊”,当场一个颤抖,险些摔倒,不敢再偷看,巍巍颤颤地交给赵昚。
赵昚看着跪在地上乖张的刘涣,很是愤怒。接过刘涣试卷,定睛一看,正好看到那几个肮脏的大字——再也忍不住了,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骂道:“大胆竖子!来人,将此人拖将出去砍了!罪名为大逆不道,欺君犯上!”
刘涣才一个恍惚,就被来人夹住胳膊,恐慌道:“草民冤枉。草民何罪之有?”
他一个挣扎,使出蛮力,减缓了被拖出去的速度。
赵汝愚一个惊慌,立马上前跪下。急道:“陛下开恩,饶他死罪吧!”
赵昚不理!
史浩也是爱才,当即跪地附言:“陛下息怒,但看此子因何为罪,就算他罪不可赦,念在其一介布衣。便为大宋效了力的份上,饶了不死吧!”
当场有几个人的关系和史浩与赵汝愚极好,也是跪地求饶,帮刘涣说好话。无非讲的甚么殿试开端,杀之不吉利等鬼话……
赵昚长叹一声,道:“哎……也罢也罢,且饶他一命罢,朕再看看……”
众人唏嘘,刘涣又从鬼门关走回来,心跳到了嗓子眼,暗道以后再不敢以小聪明来耍大智慧,他真心晓得错了……
哪知赵昚心底也是一个激动,暗道:“好险好险,差点杀了他……哼!看来这天下学子,满朝文武,能懂朕之心意的,一个没有!还是那鹅湖山的一介布衣,深知吾意呀,哎……甚么‘叔侄情谊’,他们都误解朕了!”
赵昚不言不语,激动的神色渐渐平缓下去,一一细看,每一个字都不放过。他读到了“叔侄”由来,心中悲愤;读到举措之策,暗叹不已。
刘涣的文章,既戳痛了他,又点醒了他……
当场众人不知道怎么了?都一炷香过去了,皇上翻来覆去且看了好多遍了,为何不开金口,他是怎么了?
便在百官急切之时,赵昚忽然很淡定、很寻常地问道:“你‘讲乡村包围城市,武装恢复国土’一策是迟缓之际,当要五年以后方能成功,可是乱说么?”
他这话讲得突然,甚么叫做“乡村包围城市”?不是写的“叔侄情谊”么?
见得刘涣不答话,赵昚骂道:“鹅湖山刘涣,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刘涣这才一个突兀,急道:“回皇上的话,小子曾用数月时间去北边看过了,此计策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但稳中求进,必能成功!”
赵昚道:“怪不得了……还有,你‘这军队建设与朝政改革齐驱并驾、经济建设越思想进步不可懈怠’有何说道?要晓得我大宋时事,这般全面,恐有不足呀!”
听得赵昚语气平缓了许多,刘涣也放肆起来,对答如流……
赵昚再道:“你讲热武器的制造,可是陆游呈给朕的木疙瘩。”
刘涣道:“正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唯有强我武装,以点带面,练兵练将,大计方成!”
赵昚道:“那特种战法可是未经实践,不知成效如何?”
刘涣道:“若举国训之,一年后,可达到以一敌十之效,若给三五年时间,必成惊天气势!当然,那是在武装平等的情况下!”
赵昚道:“你讲民间经济的自由化、在朝廷指引中的自由化,会不会过于放肆,出现难以把持的局面?”
刘涣道:“朝廷牵头,给予方向,民间自给自足,若有波澜,再由朝廷加以把持改正,当不会出乱子!”
赵昚道:“你又讲教育兴国,但教育不可救国,坏的教育甚至误国。从目前来看,你以为我大宋教育是好是坏?”
刘涣道:“不好不坏,若要进步,可徐徐途之,不得大刀阔斧,否则伤及根本,一事无成!”
赵昚道:“若都依你所言,大宋何时能北上?”
刘涣道:“两年之内可以北上,三年之内可以恢复,草民保守,不敢妄言!”
赵昚道:“这时间尽要三年之久,可连准备阶段算进去?”
刘涣道:“正是!从开始到最后,当在三年左右!”
赵昚与刘涣一问一答,说了许多许多……
期间,除了那一句“大宋北上”听懂以外,其他的全没有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