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缓些,漠然些,不要带些憎恶出来,郑石将青岚与谢云迟等人地相处情况挑着关键的,禀报了几句。
留心观察,皇帝陛下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来;又过了许久,才听见他淡淡地问道:“你觉得,青卿真的是个喜欢男子的人么?”
“臣觉得……大概应该是吧。”他自然是十分相信的,而且是十分憎恨着的。
“朕不相信。”郝连睿却决然地,“朕从来不信。无论是当初的刘家公子,后来的谢云迟,还是传闻中与他们两人在古墓中厮混了三天三夜的那个段公子……朕从来不信青卿会和他们有什么暧昧。”
“……”
“你不知道青卿这个人,”郝连睿从躺椅上坐起来,轻轻拍了拍椅背,“有点小聪明,以为自己可以将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却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事,在有心人眼里,常常是早露了痕迹……”
郑石悄悄抬眼看看皇帝陛下,那张英挺俊逸的面孔上,竟也露出了宠溺一样的笑容,就像一个父亲,在数落着自己女儿的淘气和顽皮……他心中升起了一种荒谬的感觉,听说前一段京中流传一种说法:青岚就是那个拜香教传说中的“狐狸精”化形……不会是真的吧?不然,怎么就会迷倒了这么多英才绝艳的人物……
郝连睿没有看出郑石心中所想,继续侃侃而谈,“你可知今儿他约了朕来,却不急着出来相见,是为了什么?这个躺椅,就是他专为朕准备的――等会儿他来,必定会说起和海外通商的事情,说不准还会给朕引见下设计这躺椅的洋人工匠……
“当初青缙在的时候,他就喜欢玩些小手段,还和朕玩过大被同眠的把戏;那时候朕常常想,青缙未必不知道他在作假,只是不点破而已……现在他在朕面前还要继续装,以为可以骗过朕么?”
郝连睿说着,话锋一转,忽然问道:“郑石,你和青岚同处这么长时间,知道的最多。可就连你,也没有他断袖的确实证据对不对?”他这话一问出口,郑石顿时汗雨涔涔。
郑石顿时汗雨涔涔。
他有青岚断袖的确实证据么?这话叫他如何回得出口?若说男子汉大丈夫,遭遇这种事,不能杀了对方以雪前耻也就罢了,偏偏连他想要“忘记”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做到!
再说,今天皇帝陛下的问题太过奇怪,虽然是肯定的语气,可要他怎么回答?有?还是没有?
他是在祖宗灵前发过誓要效忠皇帝陛下的,全心全意,绝无欺骗隐瞒地;可如今,却左右都是不对……
好在郑石的进退两难并没有持续太多时间,正在他几乎已经下定决心以忠为本,要冒着干犯龙颜的危险将青岚和他之间的“私密”之事宣之于口的同时,门外适时地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以及脚步主人清朗朗雌雄莫辨的笑言,“你们在这里候着吧,不用跟进来了。”
接着便是那双黑白分明的亮眸,带着满眼的笑意闪进来,未曾掩门便施礼:“臣让陛下久等了。”
郝连睿却不答话,过去携住青岚的手,直拉到桌边来,就着烛火细细看她脸上的伤痕。
郑石自然不会那么没有眼色。趁着这个机会连忙退出门外去,细心地替他们掩上了门,然后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说起来他的异常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屋内光线昏暗,现在郝连睿的注意力又完全被门口出现的那个人吸引过去,估计也未必能够发现方才他那片刻的犹豫吧?
抹抹额头上几乎蒸发干净地冷汗。郑石回头轻轻咬了咬牙,门内的那个人,给他造成的污辱和伤害,终生难忘;然而他却无法报复――即使是前一天,有人专门来找他,晓以大义明以利害,要他协助除了这个倾国的祸水……他却还是不能,只为了,陛下。
才刚刚入夜。天边稀稀朗朗几颗星星,在这座“侯府”,现在是“大学士府”中四处彩光迷漫的灯火映照下显得越发憔悴;身后那间青大学士的卧房,灯光也越发亮了起来。那传闻中受到“狐狸精”蛊惑的皇帝,正和他的男“妲己”,卿卿我我,笑语声声。
郑石轻轻纵身。跃到屋顶上去,在角落里盘膝坐下,监控着四周各个方位。不远处明面上布防的,是青岚带来地人。看起来也还训练有素,谨守着本分,只远远地守在佩玉轩四周;而再近一些。则是皇帝陛下出宫少不了的那些黑狼卫。不着痕迹地列开阵型。分潜在了佩玉轩的内外,但也都离这房间远远的;只有郑石一个。因为世代地忠诚,也拥有着帝王的绝对信任――虽然避出了房间,却仍然停留在施用内力就可以听见房间内动静的范围。
房间里面,青岚正煞有介事地同皇帝说道:“陛下,王小姐她也是好心,还望陛下不要动怒。”
郝连睿却是一拂袖,几乎将正拉住他袖子的青岚带个趔趄,“好心么?谁借她地胆子,敢动朝内的大臣了?!若不是谢都指挥使发现得及时,谁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其实这话说得有些可笑了,无凭无证,说一个弱质女儿“动”一个大臣?就算不发现,又会“怎么样”呢?
只不过说话的既然是皇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