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默默。绯衣曾是郝连睿地嫔妃,因为陈家得罪了青缙,被逼迫自尽。幸好青岚将其救下,充做了自己婢女----郝连睿归政以来,绯衣也从不曾提起回宫的事情;可青岚察言观色,知道她这个闺中密友其实一颗芳心,还在那人身上……不然也不会在听说王阁老的小姐有望入宫为后时,流露出那般失望地神色……青岚拼着被毁容也要表明反对王家小姐为后的立场,也有几分是为着她吧?借着这个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谏上几句……新任兵部侍郎陈公法,是绯衣的父亲;那个不肯嫁梁广进的小姐,就是绯衣的小妹。
客栈大堂里人多嘈杂,举子们乱成一团;他们这边情形好些,被几桌黑狼卫团团围住,属于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只是那些黑狼卫为了不和周围太过格格不入,也都做出了喝酒狂欢的架势,那喧嚣的声音也和那边差不了多少。
于是两个人在桌上说话,一直都靠得极近;说到绯衣地时候,更是几乎附耳低语了……周围的黑狼卫眼睛都不向这边瞟一下,只“兴高采烈”地猜酒划拳。
举子姜鸿昊是有些醉了。那日去走青大学士的门路,只差一点便伺候到青大学士的床上去,谁料遇到谢都指挥使吃醋,及时挽救了他的清白……出了门便被血衣卫丢到泥地里去,哪里还容他在青府里居住?更不要提再去见青大学士地奢望了……好在估计那些人对他和青大学士的关系还有所顾忌,并没有取了他地性命去,也算是侥幸。连惊带冻,他回到客栈中这些日子只是发烧,昏昏沉沉地,上了考场都是头大如斗,好不容易混到考完,提前交了卷子出来,只说是功名无望,又愧又悔,在这边借酒浇愁----居然又遇到青大学士,居然又遇到微服私访的皇帝!
他再没有胆子去接近青大学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大声地念出梁广进那篇着名的《至于治国》,他知道那个人的身份的,偏要如此张扬----也许是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愤懑吧?是梁广进的遭遇让他同病相怜?还是宣泄他自己心中最后一点正义感?
他希望皇帝陛下知道,这科举,太不公平。
姜鸿昊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就记得实在受不得胸中的烦闷要出去吹吹风淋淋雨的时候,角落里那两个贵人还在继续暧昧着……他扑到雨中,扶住店门前的旗杆要开始呕吐的时候,头上风雨被遮住,身边停住了一双麂皮六缝靴。姜鸿昊虽醉了,还认得那是血衣卫的官靴……抬头往上看,果然是血衣卫的暗红经典装束,披了件青色的油衣,越发显得诡异……只是那张脸,依然美得令人怦然心动,美得令人毛骨悚然……
“姜鸿昊?”那人说,“青大学士是不是在这里?”
第四卷入相第一百零五章且去逍遥
云迟是不得已才来到这有朋楼找青岚的。
虽然和其他官员府邸一样,青府里也安插了许多血衣卫的探子,但青岚自己有鸣鸾苑的系统,对血衣卫那一套工作方式极为熟悉,加上血衣卫的人也都知道他这个都指挥使和青岚之间的关系,因此在青府中的那些人最多拿回些“今儿青大人吃了些什么”,“今儿青大人叫了什么人见面”一类细琐的小情报;而只要青岚愿意,随时可以摆脱血衣卫的控制做任何自己想做的。
就像今天一样。
午后知道青岚从宫里出来,谢云迟便去青府去找她,谁料扑了个空,才知道青岚一直没有回府,不知所踪――空等了几个时辰,却是因为血衣卫报上来陛下的行踪,才猜测青岚必然也在这边的。
现在知道了青岚在里面与皇帝陛下饮酒,谢云迟便着血衣卫放了暗号过去,不多会儿,便见青岚大摇大摆地在门口出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和低头跟在身后的郑石说笑:“还能有谁找我?必定是谢云迟。”
“青大学士猜得不错,找你的正是本人。”谢云迟走过去,把手中油伞罩在青岚头上,“烦劳郑统领禀报陛下,公务要紧,青大人我带走了。”说着半拥了她直拉过街角,直接把人塞上了一辆马车,不消片刻功夫,便消失在雨夜之中。
这么明目张胆地和皇帝陛下抢人,看得门口的郑石和还在淋雨的姜鸿昊目瞪口呆。
“什么公务这么要紧?”看他的装扮,倒仿佛真有公务的样子――有公务应该是在贡院才对啊,怎么反而带她离开?青岚略有醉意,靠在马车的软垫之上,手指轻轻抵住眉心道:“我今儿夜里说好了和陛下一起去贡院里看戏的。
“哪里有什么公务,不过是借个幌子带你出来罢了――贡院那边的戏有什么好看?何况是要后半夜才会开始的,你哪里打熬得住?”谢云迟早卸了那防雨地油衣,坐在青岚身侧。轻轻一拉,便要如以往一般,让她躺在自己膝上,方便替她按揉额角。
不料青岚却闪开,“午后在有朋楼很睡了一阵子,就是为了晚上看戏呢,现在不过是多喝了几杯,在这里略靠一靠就好了。”
谢云迟的手落了空,颇有几分失落。这些日子来青岚总是有意无意在躲着他,他也明白是那日的一吻造成――虽然还在刻意维持彼此之间亲昵自然的关系,不过总有些什么和以往不同了。
“青小美人儿,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这问题没头没脑,不过青岚却听懂了。沉默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