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点点亮了,阳光穿过重重浓雾,只落下暧昧不明的一丝光亮,像失明的眼珠,灰暗无采。她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也未能让他的身体存下一点点元气,身体渐渐发寒,她哭干了眼睛,紧抱住他,“萧赜,你不要死!”
“九儿,别哭,我死之后,你尚有七天可活。你我已是夫妻,取你心头血即可打开萧家祖屋里的结界,取得天珠,不周墓入口就在你我第一次相识的绿洲之中。打开不周墓,服下妖魂丹,连理蛊即解,记住,一定要快!”
“我不要,你若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傻丫头,你是女帝啊,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你去做。若有来生,赜仍愿做你的夫……”
“不要!我一定可以救活你的。”她蓦地眸光发狠,说道:“心头血是吗?那便用我的心头血来为你延命,七天,萧赜,你给我撑着!”
她两指成钩,插在自己的心头上,猛一用力,鲜血渗了出来,她将伤口贴在他的嘴上,萧赜别开头去,她按住他的发顶,命令道:“萧赜,你若不吸,我便让血流尽!”
“你这又是何苦呢?”
“你又是何苦呢?”眼泪已流不出来,声音干哑的可怕,她将胸口使劲的贴向他,“朕以女帝的身份命令你,活下去!”
萧赜已然奄奄一息,躲不过,便闭紧牙关。独孤雁掐住他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来,另一手按住自己的颈动脉,心头血便如一股细流缓缓的流向他的口中,他目眦欲裂,想要挣脱,将死之人便是孩童都挣脱不了,又何况是身负武功的她。
涓涓温暖甜香的细流流进他的口腔,滑过他的咽喉,慢慢的来来到他的腹部,通向七经八脉,丹田之处慢慢的升起一股暖流,一点点扩大,他感觉到无与伦比的痛,比之先前将死的麻木,这种痛让他无比清醒,清醒的更加痛苦。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处。第一次他痛的哭,哭的痛彻心扉。泪水朦住了他的双眼,无法看清她狼藉的面容。
“殷九九,我的命是你的!”他在心里默念一声,终于抵不过一bō_bō难挨的痛,昏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独孤雁突然手一松,身体随之失重往下跌去,却是在最后一刻,险险撑住,以极缓的速度撑起,慢慢的仰躺在一边。
心头血,萧赜,你肯为我去死,我又何必独活!
恍恍忽忽,朦朦胧胧,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好似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传入耳中,那声音一点点的靠近,慢慢的变大,直到近在跟前。她努力的睁开眼睛,隐隐约约中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挡在眼前,出于本能的,用尽力气,拣起手边的一块石头向那黑影砸去,只是那力气也只是让石块升起了不到一尺,便无力的落下。
黑影整个欺下来,她瞠大眼睛,听到一把沙哑的声音。
“楼主,是我,灵七!”
“灵七?”她在心中默念一句,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终是不能,再一次昏了过去。
“楼主,楼主……!”灵七连唤几声,探一探脉,脉息若有似无,显然伤的不轻。伸手快速的点过她身上几处大穴,再喂下一粒养元丹,方才食指伸进口中打了个忽哨,不一会便有十几个灰黄袍人出现在附近,为首一个身长八尺,劲瘦的青年几个纵跃到了他身旁,眉头紧紧的蹙成川字,道:“七弟,楼主怎么样了?”
“元气尽失,先带楼主回楼里。六哥,你去找千机先生,三日之内务必带回来。”
“是!”灵六转瞬消失。
灵七看一眼嘴角残留着血迹的萧赜,眉头蹙的更紧。“把他带回去!”
话落,便有一人上前背起萧赜,独孤雁则被灵七抱起,众人转眼消失在浓雾笼罩的谷底,向崖顶攀去!
独孤雁迷迷糊糊的,她感觉自己一会在云端、一会在海底、一会冷、一会热,四周空荡荡的可怕,她喊哑了嗓子,也没有人回应。她感到害怕,绝望的想哭,却哭不出来,浑沌之中,一个清扬幽远的声音远远飘来,他说:你来啦!
简简单的三个字,轻柔舒缓,顿时抚平了她心头的焦躁,她看到白衣黑发的男子飘飘前来,却在近前三步处停下,温柔浅笑的模样,真实而又熟悉。泪终于滑了下来,久违的亲切让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那人却向后退去,与她始终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你是谁?”她将将问出这三个字,猛地从梦中惊醒,一转头,看到旁边端立的青年,灰黄袍子从头裹到脚,只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熠熠生辉。
“你醒了!”他抢步近前,语调急切的说道。
独孤雁抬了抬手,疲乏无力,全身上下每一雨都痛如火烤。
“你是谁?”出口的声音好似不是自己的,沙哑的像破风箱。
“我是灵七啊。”
“灵七?”恍忽记起在此之前是有一个自称的灵七的黑影,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她是死了吗?所谓灵七,就是阎王派来勾魂的使者?
她艰难的问道:“这是哪里?”
“这里是索魂楼。”
“索魂楼?”她轻蹙了眉头,原来她真的是死了,原来死也不是一件解脱的事啊。她努力的想抬起手,却只是徒劳的挣扎,是因为造了太多杀孽吗?所以要经受这我为鱼肉的酷邢?抑制不住的悲从中来,泪水自眼角滑落,没入发根。
灵七见她久久不语,只是流泪,不由的心慌,对着屋外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