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除夕的,学校里很冷清,基本上没什么人,门口忽然出现一个人,陶欧阳是不会看错的。
只见薇蓝穿着宽松的羽绒衣,带着帽子,帽子周围一圈厚厚的大毛领,脖子里还围着围巾,包住了半张脸。倘若她不是真正熟识薇蓝的人,压根认不出来。
薇蓝也见到了陶欧阳,但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漠视,是的,她漠视着她,像个陌生人一样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陶欧阳看着她走了,也不理自己,便轻轻地叹了口气,也罢,本来就不是朋友了,随她去。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心想,薇蓝今天到学校里来干嘛呢?她在寝室的东西早就搬空了啊。
陶欧阳再次回头看过去,薇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大雾之中了。
这份友情,以后大概就只剩下漠视了。
坐地铁的时候,地铁上的人比往常要少许多,车厢里越发显得冷清。陶欧阳坐在那里,冷得浑身都在止不住地哆嗦。她窝着身子,两只脚互相踢着地面,双手放在嘴前,一边哈着气,一边相互揉搓。
好几次,她都想打开那个行李箱,那个箱子里有可以保暖的衣服,可一想到那些都是沈澈的东西,她就不愿意去理会。她想,就让行李箱放在那里好了,以后谁要就谁拿去。
陆陆续续地有祝福短信进来,她的那些同事全都群发的,编辑的祝福短信都是五花八门。她也跟风复制了一条点了群发,礼尚往来,好歹这也是一份祝福。
车厢里有人在打电话,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是出门买年货的,老婆在电话那头给他罗列需要买的东西,他一边记一边点头,还会时不时抱怨几句,“这也需要买吗?”
老婆在电话那头发火了,他又赶紧道歉,又求又哄,“哎呦我的老婆大人,我这不是忙么,你放心,我肯定买回来,你在家安心做年夜饭,我保证买全了回来。”
陶欧阳若有所触,轻抿了一下嘴唇,如果不是那场风波,或许她和他也会像一对寻常的夫妻一样,前一秒还在为一些家里的琐事吵嘴斗气,后一秒就和好如初了。
也不知怎么,泪水忽然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互相捏着手,放到嘴边堵着自己的嘴巴,她好想哭。
过了今天,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明天,方崇岩一步步逼近,她每天都要想好多理由出来回绝他,她也试过去真正了解这个男人,或许会有所好感,但是越深入了解,她就越无感,甚至,她讨厌他的故意试探和刻意亲近,她多么希望他能远离自己。
到了陶家,她就是客人,是座上宾,谁又能想到,她以前可是连陶家的下人都不如的。
朱美盈在厨房做菜,陶楚楚打下手,现在凡事都要自己来了,陶政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什么都不需要他做。
“欧阳,想什么呢,闷闷不乐的?”
陶欧阳愣了一下,摇头否认,“啊?没有啊爸,我没有闷闷不乐的。”
“回来到现在就没听你说超过三句话,你那点小情绪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陶欧阳低着头,深呼吸了一下,缓缓地说:“爸,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支支吾吾的,“如果,我??不想??不想跟方崇岩订婚了,现在??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
陶政倒不是诧异,只是深感抱歉的样子,“欧阳啊,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是不愿意的,但眼下这种情况??”
陶欧阳怯怯地抬头看看父亲,她真的不愿意父亲为难,“爸,没办法就算了,你别多想,养好身体最重要。”
“这些天我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年轻的时候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呵呵,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想过干脆把这栋房子卖了,这样既能还那八千万,也不需要再还银行钱,但是欧阳啊,这栋房子不是我的,是你小妈她家留下来的,我犯了这么大的错,她还能原谅我照顾我,我还能对她有什么要求?我有什么资格让她去卖家里的祖宅?”
陶欧阳拉着父亲的手,懂事地说:“爸,你别激动,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你千万别激动啊。”
陶政缓了缓情绪,又语重心长地说:“欧阳,你再坚持坚持,爸知道让你受委屈了??等我身体可以了,就把工厂重新开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再拼一拼的,那八千万,爸不会让你一个人扛着,可是你需要给爸一些时间。”
陶欧阳点头说:“爸,我明白??”
“过了年,头一件事就是你订婚,怎么说这都是喜事一件,照方城的意思是要风风光光大办的。一过年,亲朋好友都会知道,要是我们现在退婚,恐怕方城不会饶了我们的,到时候才叫真正的走投无路。”
正说着,陶楚楚忽然从厨房里出来,“爸,姐,你们在说什么啊?嘀嘀咕咕的也不大声一点。”
陶政是背对着厨房的,脸上表情有些僵硬,还好陶欧阳反应快,她翘起头来说,“我在给爸看今天收到的各种拜年短信,特别有趣,你要不要看?”
陶楚楚完全没有兴趣,摇摇头说:“我也有??刚炸的春卷你们吃吗?”
“你放着,我们看完了吃。”
陶楚楚把盘子放在餐桌上,自己先拿了一根咬一口,“好,趁热啊,好好吃的。”说着,她又走进了厨房帮忙。
父女两的谈话被打断之后也就终止了,陶政无奈地拍拍陶欧阳的手背,眼神有些无助,他在乞求女儿的谅解。
陶欧阳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道理她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