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宝幼年时也曾拥有过一条狗,一条通体黑毛身子精瘦眼神却异常犀利的狼犬。据说那狗也是他那个没见过面的父亲留下的。
莫小宝常说,他的父亲死后留下了四样遗物,一张照片,那条狗,他的母亲,还有他这个遗腹子。他每次以他那种山村小混混的调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会换来他张叔的一顿痛揍,毫无理由的痛揍,每次莫小宝挨揍后,他的张叔都会习惯性地独自喝着那劣质的烧酒,蹒跚着一步一步,苦行僧般走到小河旁,形影相吊,连莫小宝都会觉得挨揍的是自己,痛苦的却是张叔。
直到莫小宝的母亲,那个只会细心呵护莫小宝对任何人都是盈盈一笑说话温软细腻被村里村外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女人,在病痛折磨中死去,那条在莫小宝出世就一直陪伴着他的精瘦黑狗,趴在莫小宝母亲的坟头不吃不喝低吟嘶嚎十数天,最后也追随那黄土中埋的女人死去。
莫小宝第一次拿起铁锹,一个几岁的小男孩,一边泣不成声地哭着,一边在他亲娘的坟头旁,在他张叔的注视下,给那条黑狗也挖了个坑,立起了一个小坟包。那是他的手上第一次磨出水泡,直到坟头立好,看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坟包又哭又笑的时候,他还没注意到手上已经磨破了的水泡。
莫小宝那天跪在两个坟头中间,浑身的泥土,用充满童稚的哭腔,颤巍巍道“娘啊,天师也到地下陪你去了,现在爹的遗物就剩下我和那张照片了。”
那条黑狗叫天师。莫小宝曾无数次带领着天师在村子中打败那些看起来又猛又壮的山中草狗,带着它在山里撵野鸡野兔,让村子里那些没事老往他们家跑的男人不敢进门。
后来,他就跟着他的张叔一起生活了,莫小宝的记忆中,娘很温柔,但每次张叔揍自己,他的娘都不会插手阻拦,他的娘也许会心疼,但每次都是用她那温软的声音语气却异常坚定地对莫小宝说,你张叔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动手打你的人。张世冲不知道,每次在与人发生矛盾的时候,莫小宝总会扬起他那稚嫩却坚定的脸庞,一字一顿的说,你不配打我,然后把对方揍倒在地。所以莫小宝小学四年级就敢动手打老师,与同龄人甚至比他大的人动手从未输过,年纪不大就成了龙山镇的混世魔王。
“小宝?”杨清意识到莫小宝的失神,忍不住叫了一声。
“啊。”莫小宝茫然抬起头,眼睛微微湿润,他蹲下身子摸了摸那条黑狗的头,小声叫道“天将?”
那条黑狗似是听出这个陌生的男孩是在叫自己,抬起头用那犀利的眼神与莫小宝对试了一下,看不出是好感还是敌意。莫小宝满意的站起身,向路旁坐在石凳上叼着烟袋的老人微微一笑,便转身与杨清一起离去。
老人吐出一口烟,用那浑浊的目光瞥了一眼莫小宝离去时的背影,然后缓缓起身,喊道:“天道,天兵,天将,天神,走喽。”
四条毛发各异的狗跟着一身陈旧中山装的老人向他们自己住的那幢别墅走去。
“这就是鉴宝大会?”莫小宝疑惑地问道。除了刚进门时有个家伙检查了自己的邀请帖,这个所谓的鉴宝大会没有任何安保措施,那些修行者三五一团聚在一起,有的喝茶有的聊天,莫小宝倒觉得这像电视中看到的老乡会。当他看到那些人一个纵身便不着痕迹地从一楼跃到三楼天台跟熟人打招呼的时候才幡然醒悟,这里的可都是修行者!安保?开玩笑!
修行界家族林立,派系繁杂,而且修行者中也有不少性格古怪孤僻之人,说不定突然间就收了一个弟子然后隐匿数十年,这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没人注意莫小宝,也没人盘问他的身份,既然能够参加这个鉴宝大会,必然是有一定的势力或实力的。
莫小宝仔细地打量着别墅里的人,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众多的修行者,他努力地想从他们身上寻找出与常人也就是被他们称作渣渣的普通人有什么不同。除了拥有的力量,修为,凭借自己从胡月和陆小凤那知道的一点关于修行界家族权势争夺以及为了各种利益无所不用其极的倾轧厮杀打击垄断,莫小宝环顾在别墅中谈笑风生的修行者,发现跟社会上那些伪装起来的衣冠qín_shòu诸如李绅之辈是何其相似。这个到了怀疑和愤青年纪的少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都他妈一个德行。”
别墅中有不少跟他们年纪不相上下的少年男女,不过他们是有大人的带队,这样的鉴宝大会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见见世面的好机会,那些自幼便在家族中像寻常富人家的孩子上各种补习班艺术班一样拼命修炼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渴望着外面的天空?当他们带着自幼被灌输的血统高贵的真理来到社会上看着数以亿记的被他们称作渣渣的生物庸庸碌碌的时候,会不会发自内心的嘲笑和看不起?
莫小宝猛然想起《哈利波特》中的血统论,他那个柔弱到连病魔都无法抵抗的娘就是“麻瓜”,修行者中眼中的渣渣,那他自己算不算是个“泥巴种”?莫小宝自嘲地一笑,这得祝融族的人告诉我才行。
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的就是,高低贵贱的阶层之分在任何地方都行之有效。
一个身材奇胖满脸横肉的胖少年走到杨清面前,指着杨清对他身边那一群年纪相仿眼中都流露出不可一世神情的修行界的未来支柱们用近乎鸭子般蹩脚低沉的嗓子嚣张地说道:“这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