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晚饭也顾不上吃,就和张义带着食物和烧酒,趁着城门还没有关,迅速的出了县城,连夜向开封奔去。
夜里很安静,经过村寨的时候也是一样寂静,连一声狗叫都听不见,最多就是有些堡寨的守卫工作做的不错,有人打着火把在放哨。不过看到他们只有两骑,而且丝毫不做停歇,直接就飞奔而过,不像是盗匪来探路的,也就没有发出警报。
穿着厚棉衣,并且用厚棉布包裹住头脸的两人,在一夜的飞奔之后,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来到了开封。两人匆匆整理一下衣物,遮盖住弓箭和腰刀,然后就向城门走去。
在城门处有六七个兵丁在把守,一方面向进城的行人和商贩收税,另一方面也是缉捕流贼的细作,一旦发现可疑人员,立刻抓捕。但是这些兵丁没有兴趣辨别人们的阵营立场,而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收税和索要贿赂上了。入城的税收有上官的严令,没有收够数额是会被责罚的。而他们收受的贿赂,则是他们兄弟的外快,他们都靠着这个营生来补贴家用呢。
张义知道规矩,在入城门的时候,隐秘的将一块一两的碎银子塞给了检查的兵丁,那兵丁只是迅速的一过手,就知道张义出手阔绰,给了一两银子。于是他向后一打手势,李岩他们就顺利的通过了关卡,再没有兵丁为难他们。
随着人流穿过幽深的城门洞,李岩他们进了开封城。一进城,一种太平盛世的安详还有过节的热闹的气氛扑面而来。
街道上行人如织,沿街的叫卖声,还有讨价还价的声音充斥两耳。还有制器作坊不断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响声。偶尔还会有鸣锣开道的声音,也许是哪家郡王的家眷出行了。
开封城最初只有周王一个封藩,但是经过两百多年的繁衍,周王的子孙们已经多到相互之间都不认识的地步了。在开封城内,光郡王府就有四五十个,其他的降等袭封的奉国将军,镇国将军什么的各类将军,那就数以千计了。
这些皇明后裔,朱家子孙,每年领着朝廷的俸禄,家里还有各种产业,吃喝不愁,银钱不缺,他们需要的就是挥霍。所以开封城里遍布各种奢侈品商店,还有各种专门为王府将军们生产各种器皿首饰,绸缎面料的作坊和商铺。甚至还有专门的轿行,和哭丧的行当,专门做这些皇亲国戚的生意。
如今天下大乱,流贼四起,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这些都和开封无关,这里依然是一副太平景象。王府、将军府里的朱家子孙依然纸醉金迷,城里的百姓还是为一日三餐忙碌,没有丝毫的改变。
李岩和张义牵着马,来到了李府的门前。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同,朱红的大门新上了漆,两旁的楹联也新描了金,正面像往常一样紧闭着,只有旁边的小门开着。
门房的人看见李岩两人停下,便过来看一眼。发现是自家公子,赶紧将人迎了进去,并且派人通知内院,公子爷回来了。
李岩看见门房的家仆都穿的是素服,而且院子里也没有一点儿过年时的喜庆气氛,不安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公子节哀,”老家人梗咽的说道:“小少爷没了。”
李岩不等老家人继续说完,一手提起长袍的下摆,拔腿就向内院跑去。在院子的下人都纷纷向两旁避让,并且恭敬的叫一声“公子”,不过李岩完全没有理会这些,一直跑到内院的客厅才停下来。
客厅里,身穿素服的李春玉已经坐在了主位,看着在堂前停下的李岩。
“父厅,看着神色悲戚的嗣父,颤声问道:“元斌他~”
李春玉无力的点点头,悲伤的说道:“初四夜里走的,是伤寒,换了两个大夫,都没有办法。”他挥挥手,道:“你去看看吧,不必在这里。”
李岩顾不得告辞,转身就向内宅跑去。说实话,他与儿子元斌相处的时间不多,生下来之后,他就去了千载寺练武,整天专注于功夫技法,没有时间去照看儿子。后来他自己又过继给李春玉做嗣子,儿子也被送来开封抚养,而他又惹了官司,躲在杞县,父子两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儿子都六岁了,也许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不会超过三个月,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对儿子的爱,毕竟是他自己的血脉,就算是见的再少,也不会减少半分疼爱。
李岩在一个下人的指引下进了一个院落,来到堂屋,在冰冷的屋内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棺木,他的儿子就躺在里面。
“相公,妾身对不起你呀!妾身没有照看好元斌呀!”李岩一进屋,他的妻子陈氏就扑了过来,抓住他的衣袖,嚎啕大哭。而他的妾侍,元斌的生母孔氏,则是跟在陈氏的身后,没有哭出声来,但是眼泪却是犹如江河决堤一般,汹涌而下。
元斌虽然不是陈氏生的,可是却是她和孔氏一起教养的,在与丈夫聚少离多的情况下,儿子就是她们感情世界全部的寄托。所以对于儿子的感情,不论是嫡母还是生母,都是有及其深厚感情的。
李岩劝解两句,将陈氏劝开,他来到棺木跟前,吩咐道:“打开!”
两个下人合力,把厚厚的棺盖挪开。他看见儿子脸色苍白的躺在其中,他伸手去抚摸那张稚嫩的面孔,指尖传来一片冰凉。李岩将手指搭在儿子的脖颈上,感受着也许可能会有的脉搏,希望有奇迹的发生。可是许久之后,他缓缓的收回了手,眼泪无声的落下,滴落在元斌的脸上。
孔氏看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