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喝干盅里的酒,“咱追随王先生,唯王先生马首是瞻,把湖西搅他个底朝天,让王先生痛痛快快地当皇上,坐天下。”
王子玉却摇头,“不不不,周先生,误会了,这总家,你当,我当吴用、诸葛亮,跟你干。”
王子玉端起酒盅,态度的极其恳切,“只要能把鬼子赶出去,让湖西重归党国天下,让民众能生息安宁,我王子玉,在所不辞,万难竟赴。”
周洪露心里一动,但马上排除,他深知,国民党这些个政客的嘴,明面儿说尽漂亮话,暗地里净捣封眼捶,马上的换装出着急,为兄弟两肋插刀那般的着急,“你当先生的外气不是?你就是梁山上的及时雨宋江,当仁不让,义不容辞。”
周洪露扯一只菜碗,把里面的残汁,往别的碗里一倒,拿酒坛子倒满,两手端起来,往前一送,粗门大嗓子喊,“你先生,肚里墨水多,文武治天下,你掌舵,俺当樊哙、关云长,指哪打哪的急先锋,这大碗酒算俺表决心,先干啦!”
“好!咱弟兄有难共赴,有福同享,捏成团儿干,干!”王子玉豪情万丈,也扯只菜碗,倒满白酒,找周洪露的碗,“哐”地一碰,而后一饮而尽,“干了!”
第八节、两个敌人拜成了仁兄弟
与周洪露比较,王子玉的酒量到底是短点,这一碗大酒的下去,小脸儿,顿时蜡黄了。
王子玉已经成了醉态,踉踉跄跄,站不稳脚跟。酒还壮熊人胆,家伙儿,让酒拿的,掐着腰,嘴也没了把门的,边走着,边狂喊,“周先生,咱这样走路,你出人,我出枪,咱也来个梁山一百单八将,在这八百里水泊的地界上,干他娘的个轰轰烈烈,叫蒋委员长,刮目相看,咱湖西,也有党国英雄,也有报国壮士!”
绝对的佩服,家伙儿,酒,到了这样的地步了,竟然,嘴上还能有把门的,到现在,还把他与山口的绝密计划,捂得死死地,醉话连篇的还在勾引周洪露上当,足见这个党棍的内功深厚。
周洪露听到这里,顿时愣住,急眼,“停停停,王先生,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出枪?”周洪露放下碗,上上下下地直愣着眼的看王子玉,“王先生,咱办训导队的事,事关重大,恕我直问,您这枪,是怎样出?”
关键时候,周洪露又败王子玉的兴头儿,只有在关键时候,重要节点上,压住对方,在心理上,形成震慑,才能打消他们的嚣张和狂妄,这对今后的工作开展大有好处。
两个人,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
王子玉正吹得迷糊,没听出周洪露的话话音儿,仍旧的豪气万丈,胸口拍得“啪啪”响,“好说好说,我,直接去找高桥,要,我和他的关系,好着呢,一要,准给!”王子玉差点说出来山口,话到嘴边上了,才改成了高桥,家伙儿,放下酒碗,又往胸脯上拍,把胸脯拍得“啪啪”更响,“贤弟,放心,枪呀,炮的,我出,您就可着劲儿的使,就行啦,在湖西,咱,是这个,湖西王。”小子说着吹着,把大拇指树到周洪露的鼻子底下。
“不,不妥,王先生,不妥呀。”
周洪露说着话,慢慢坐下来,把头摇成货郎鼓。
周洪露要枪的事儿,是个事儿,弄不好,会坏了周健民处长定的大计划,同时,这还是一个漏洞,钻进去,就可能出现另一个新的天地。
王子玉愣了,怔怔地,眼镜不眨地看着周洪露,像个小学堂里的没牙的懵懂孩儿,想听他的不妥的内容。
毕竟,酒,坏了他的事儿,把他的脑袋瓜儿,黏糊住了。
周洪露低着头,沉思着,慢声细语,“王先生,说到底,咱是在人家四老虎的腿上搓绳,咱和四老虎,高桥,毕竟是敌人,是对手,我们暗地里操他,在这个凡事讲究平衡的世界上,他在明面里,旺水里,不防着咱?你想,你不说出个理由,大白天的,没风没火的,就要这么多的枪,高桥能不怀疑?再说了,你是四老虎的人,越过他,直接跟皇军要枪要炮的,四老虎能不眼红?就他那杀猪的,放过你?现在,湖西,可是四老虎当实家,别看他高桥是皇上,这当口,那可是儿皇上,傀儡皇上,高桥处处的要看四老虎的脸色哩,听说,他为了调拨高桥两口子的关系,硬硬地把李连璧的闺女,塞到高桥的床上,把山口晾在河滩上晒干吧鱼了。”
王子玉这才吓醒了酒,赶紧地住嘴,听周洪露分析,“四老虎呀,别看他是一个杀猪卖肉的,红眼病,嫉妒心强,最恨别人越过他,心毒着呢,也鬼着哩,你,外地人,没有嫡系,没有本儿,怕,不是他的对手哩。”
周洪露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话音儿,全是为他好,这,王子玉不得不考虑。
王子玉不再吹了,颓然坐下,半天不语。
他刚才说的,全都是酒气话,吹牛的话,那么多的枪,别说难要,就是高桥给,哦,不,就是山口,越着四老虎给他,他也不敢接。
但是,王子玉又想,如果没点硬家伙儿当聘礼,他这私奔来的媳妇,对这支几千人的队伍,还真不好指手画脚,更别说一篮子全挎了来,而没这支队伍,将来国民党打回来,能有人理睬他个光棍汉子、嘴子客?
小子,脑门上,开始冒汗珠子了。
他,太知道了自己尴尬的地位了。
周洪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