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我自己都觉得很幸福,暖暖的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我们像是瞬间过了好几年,已经是知心贴心的好姐妹了。
我笑了,然后她就睁开了眼睛,那对一开始就深深吸引我的清澈倔强的大眼睛。她迷茫地盯着我,再转动眼睛看着房间的一切,平静得出奇。
“你醒拉?怎么样?还疼不疼?”我站了起来,好让她看清我的脸,我探手指了下她的额头,烧已经全退了,“不烧了,怎么样?渴不渴?还是想吃点东西?”
她直直地盯着我,好像还没从睡梦中醒来一般。
我笑了,整了整为她编的辫子,道:“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再也不能那样脏兮兮拉。你放心吧,这里很安全。你真的不记得家在哪里了吗?”
她仍旧直直地盯着我,那眼神充满了戒备,也充满了绝望,僵硬地摇了摇头。
我心底突然松了口气,我也许是自私的,因为我不想她记得自己的过去,记得自己的家,我希望她以后是属于这里,属于我的。
我即期待又怕她拒绝,轻声问道:“夏夏,那你愿意跟着姐姐吗?”
她陌生地盯着我,显得很有主张。
我失落道:“怎么你你不想跟着我吗?我会待你好,像亲生妹妹一样的。”
“夏夏?”她沙哑地问了一句。
我笑道:“恩,昨晚我问你叫什么,你说——你说你没有名字,我们相识正夏,你又有夏湖一样漂亮的眼睛,叫夏夏,喜欢么?”
她迟疑着,嘴里轻声重复着“夏夏”这个名字。
我端来镜子,让她看到镜中的自己,问道:“你看看我帮你收拾得,喜欢吗?”
她直直地瞪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镜中的自己,颤抖着伸手摸在脸上僵硬地掐了好几次。
“夏夏以后跟着姐姐,我会待你好,像亲生妹妹一样的。”
夏夏迟钝地转头看着我,愣愣地说了句“好”,又转头看镜中的脸,平缓的镜面嘀嗒嘀嗒的,落了好些泪珠。
夏夏来的头半年,我们过得并不如现在这样轻松,我经常听到半夜她尖叫着从噩梦中醒来,然后压着哭声在房中徘徊。
第一次我邀请她跟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像突然变了个人,眼神闪烁,畏畏缩缩,我将饭递给她,她抢过饭碗就躲到了院角,蜷着身子拼命的吃,生怕谁会跟她抢夺一样,我看着很心痛,韩三笑却说,这是乞性难改,需要时间来改变,正如这乞性慢慢堆积的一样。
看到我们倒掉的剩菜剩饭,她就会全身发抖,好几次我都看到她偷偷将剩饭剩菜拿回来,放在房中藏起来。
我问她:“夏夏,那些饭菜都只剩渣子了,你喜欢的话,我明天给你做呀。”
她说:“不要,不要倒掉,若是明天饿了,还可以吃。”
这个毛病,她一直改不了,直到有一天,韩三笑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我们把剩下的饭菜让夏夏拿到街上去施分给那些乞丐,夏夏才慢慢将收藏剩菜剩饭的习惯改掉。
我们还将夏夏来的第一天定为了夏夏的生日,每年的五月十八。
每次我为她庆祝生辰的时候,她总是会哭,她紧紧抱着我,说:“飞姐,谢谢你们给了我梦里的一切,我希望这一切都不是梦,我每天都害怕醒来没有你们。若是让我用命来换这一切,我都愿意。”
我拍她的脑袋瓜子说:“想什么呢,谁要你的命,你要是没命了,飞姐老了以后谁来伺候,你的命可是我的,不准动不动就说要拿命换什么。”
夏夏是个很坚强的孩子,即使伤心绝望,也不会在我面前掉眼泪。
但是细一想想,这段时间,我让她担过多少心,让她掉了多少泪,前两天哭肿的眼睛,甚至现在都还微肿着。
夏夏,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我一直沉浸在自我惩罚与自我放弃中,却从来没有想过你的感受,我一直说你的命是我的,但我给你的从来没有想过回报,因为你的不离不弃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报答恩情,而现在我却这样无视了你,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却每天抱怨自己的孤单。
我真蠢。
我真蠢。
我摸着她伤痕累累的手背,定在晕倒时候在地上磕的,想起旧时光,我怎对得起自己的承诺呢?
夏夏手突然动了轻,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飞姐,别难过。”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激动道:“你醒了?觉得好点没有?对不起,我不该就那样让你一个人去柳村,我差点害了你!”
夏夏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灾难,表情空洞,却笑得勉强:”没事的,是我自己走错了路,其实也没有怎么样,哪里有像那些人说得那么恐怖,大白天的更不会有什么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么?”
我流泪道:“都过去了,知道吗?你要好起来,跟飞姐一起好起来,好不好?”
夏夏眶着一眼的泪水,看着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