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经常醒来,想要确认他们已经回来的这个事实
我推醒了夏夏好几次,每次问的都是一样的问题:“宋令箭他们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我没在做梦吧?现在不是梦吧?”
夏夏也被我弄得一夜没睡好,反复耐心地回答我:“是真的,他们回来了。所以飞姐,你就赶紧睡个好觉养好身子吧,快去睡吧,好吗?一觉醒来,你就能看见他们,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
我说:“我睡不着,不敢睡,我想多醒一会儿。”
夏夏笑了,抱着我的手臂,拉着我一起躺下,道:“是不是怕醒了后他们又不在了?飞姐,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四五年前的夏夏一样呢。放心吧,不会是梦的,你醒来后他们肯定也都活生生的在的,我保证。”
我含着泪,也忍着喉间那剧烈的咳意,我不想告诉她说,我舍不得时间,舍不得把剩下来的时间浪费在睡觉上面。
这时候,夏夏突然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我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收紧了。
她问我:“飞姐,你说,柳村的那个雾坡里有什么啊?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敢靠近那里?”
我缩了缩身子,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小的时候经常跟我爹去柳村,也去过那好几次,只知道那是一块空地,没这么多雾,就是比较潮湿,所以都没人愿意在那盖房子居住。”
夏夏奇怪道:“啊,原来雾坡以前没有雾啊,那为什么现在满是雾气啊?”
我摇了摇头,雾坡跟西花原已经是镇上的禁忌地,但雾坡没有西花原让我害怕,因为从西花原里走出来的那些人,死相恐怖至极,我有亲眼看过,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所以现在胆子才这么小,这么害怕鬼怪的事情。
“后来有一年,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里起了好大的雾,越起越浓,伸手不见十指,还蔓延得越来越大。”
“哪一年?好多年前了吧?”
我皱眉想了想,还真记不清是哪一年,反正应该是我爹失踪以后,因为爹在时经常带我去,那里从来没有雾,后来爹不见了,我一个人也很少往那去,突然就听说雾坡起雾了。
夏夏问道:“听说走进雾坡的人都没再走出来,那雾坡里面,真的没有活人吗?”
我不知觉地已经将自己整身裹满了被子,小声道:“恩,再也没找到,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后来就没人敢去了,因为敢去的人,都没再回来。”
夏夏眼睛扑闪闪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知道她胆大又满心好奇,怕她年轻气盛要做傻事,推了她一把道:“你可别不信邪,那些奇怪的地方,你想都不要想,更别说去。”
夏夏思忖半天,细细道:“那,万一我要是已经去过了呢?”
我一惊,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立马腾坐了起来,道:“你去过雾坡?!”
夏夏点了点头。
我拉着夏夏,将她也拉坐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去过?你干嘛要去那里?是不是不想活了?”
夏夏道:“飞姐,你别紧张呀,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你忘记了吗,那天你让我去柳村找金娘,我不是去了好久都没回来么……其实……其实我那天不小心进了雾坡,在里面迷路了大半天……”
我全身寒毛立了起来,难怪那天夏夏回来的时候表情那么空洞,原来她进过雾坡!她居然能活着出来?!
我紧紧抓着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房间各处,生怕某处潜伏着雾坡里跟出来的鬼怪,轻声道:“你怎么进了哪里,怎么也不早点跟我说?”
夏夏道:“我知道你最怕这些地方,我若是跟你说了,你肯定要疑神疑鬼,而且这几天我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啊,所以就想问问那雾坡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大家都对它敬而远之。”
我咬着牙关道:“不是说了么,进去的人都没再出来,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不对,夏夏说她进过雾坡,但她居然安然无羔地出来了——
“你在里面有看到什么没有?里面有什么东西吗?”我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再次用被子包裹起来,好像这被子能为我抵挡什么不知名的伤害似的。
夏夏认真想了想,说:“什么也没有,但是里面真的好大,地面都湿湿滑滑的,雾又很浓,浓得周边的东西都看不见,我还拿出火拆子照了照,可惜里面太湿,火拆子很快就湿透了没用了。”
虽然没说到什么诡异处,但想想那个场景我都觉得很恐怖。
夏夏继续道:“没了火折子,里头又晕的紧,我摔了好几跤,地上的石子儿好像都很尖利,刺得我手掌都破了——我一直在里面跑啊跑,叫啊叫,但就是没人应我,我越跑越累,喘不过气来——”
我飞快抽手去抓夏夏的手,道:“你手上的这些伤疤,是在雾坡里磕出来的么?”
夏夏点了点头,道:“应该是的——我还没说完呢,正当我绝望的时候,我好像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你快说啊,别卖关子了。”我止不住抖起来。
夏夏半眯着眼睛,不太确定道:“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挺结实的,一直不远不近的在我前面走着,可是不管我怎么喊他他都不理我,我跟着跟着摔了一跤,他就消失在雾气里面了。”
夏夏皱眉回忆着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