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自己一个人在房中呆着,突然很想念夏夏,这个平时总是一刻不停地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我本是想等她醒了出来活动了再找她聊聊,但她一直静无声息的,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在不在房里。
我眼睛成疾已有几天,慢慢已经适应了靠感觉和记忆摸走,摸着走到她房间,敲了敲门道:“夏夏,你在么?”
夏夏微弱地在里面应声道:“什么事?”
什么事?这个反应让我有点意外,她怎么这么回答我?平时别说她不爱关房门,即便是关着我这么一敲门,她都飞快地出来给我开门的。
我舔了舔唇,唇上还残留着苦涩的药味:“来看看你——怎么把门关上了?你不是不喜欢闷在房里么?”
夏夏还是没给我开门,回答道:“以前是以前,现在家里有了别人,总归是有不方便的吧。”
我一愣,她的别人指的是郑珠宝还是燕错?我以前没觉得她对郑珠宝有多少敌意,又同是女儿家,可能是意指燕错吧。难道是在我跟闹脾气,怪我收留了燕错么?但人已经收留了,虽然我也没受过什么好脸色,总不可能将别人再赶出去。
我示好道:“郑小姐早上为我们买了许多早点还煎了药,你出来先吃点东西填肚子,呆会再把药好好喝了。”
夏夏道:“我不饿,也没病。我想好好睡会儿。”
“睡多了也要舒展下——我可要推门进去了——”我真的推了下门,没想到夏夏居然是从里面栓上了,根本推不开,“夏夏,快给我开开门。”
夏夏的声音远远的,应该坐在对墙边的桌前:“我不想吹风,就想好好休息会。飞姐你走吧。”
这小丫头还真的跟我较劲了,我摸着绕到窗前,虽然我看不见具体细节,但隐约看到她坐在镜桌前,侧着身子在发呆。
“既然起来了就出来走走——”
我话还没说话,夏夏突然跳起来,冲到窗前一把将窗关上了,嘣的一声,好不用力,若是我脸再靠里一点,这窗扇肯定要甩到我的脸!
我皱了皱眉,不悦道:“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是我不对,你失踪这么多天我才想起来去找你,但我真的已经很内疚很自责了,我想认个错还不行吗?”
夏夏靠在窗前,窗纸剪出她僵硬的背影:“我没有怪飞姐,之前的事情也不要再提了。飞姐眼睛不方便,也不要四处乱走了,就这样吧,我睡觉了。”说罢她拉上了窗帘,我彻底看不清了她。
我眼角已经流了泪,觉得心冷如水,向来是我的暖夹袄的夏夏也这样离弃我——
站在原地愣了回神,我游魂一样地走了。
快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我转过身道:“你不用这样跟着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我从夏夏房前离开后,郑珠宝一直轻轻跟着我,轻而柔软的呼吸声,谨慎如蝶的脚步声。
“你别生夏夏妹妹的气,她这样是有原因的。”郑珠宝仿佛下定很大的决心,慢慢道。
“我知道她在怪我,怪我没及时去找她,怪我没像她那样关心我地关心她。”我心里像压了千斤重的石头,连说句话都觉得困难。
“不是,有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反正你也知道金娘的事情了。”郑珠宝叹了口气。
“什么事?”我马上很警觉。
“金娘的尸体,正是夏夏妹妹发现的。应是那****去柳村找她时发现的。”
什——什么?——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一声炸开了,只听到郑珠宝继续细碎道:
“我想她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的情绪传染给燕姑娘你,所以才拒见不谈的。等过几天她缓过神了,你再去找她细细聊聊也不迟。”
“她——她怎么发现的尸体?不是说金娘——金娘一直在房里么——”
“这我也不知道了,韩公子似乎为这事非常烦心,甚至还与宋姑娘吵了一架,现在似乎也在查这件事情。所以燕姑娘你要好好养好身子,不要让他们心有所系。”
“金娘——金娘她是怎么死的?”
“我只知道她是被人杀死的,而且手法非常凶残,具体如何我就不知道了,外面市井也鲜有讨论这件事情,可能都怕惹上不该惹的麻烦吧。”
金娘死于非命这件事情本身就足够恐怖,现在又知道夏夏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我已再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恐惧,只知道自己就像一个皂角泡泡,一碰就立马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