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笑叹了口气,道:“上官衍一直在查柳村金氏之死,还挖出了仵作曹南。/那天我带夏夏回来时,他们刚好在金氏房间里面查案。据夏夏说她惊叫多次,两房相隔虽有些距离,也不至于一点都听不见,但就是没有人前来搭理。”
宋令箭语带厌恶道:“官门中人的心思,哪是我们乡野村夫可以猜测。离死案远一点,以免沾了死人的秽气。”
“宋令箭也会怕沾秽气,你可是杀生的主。鬼怪怕恶人,这子墟上下,第一个要避开的人就是你没错了。”韩三笑的语里带满了嘲讽。
宋令箭突然恶狠狠地压低了音量,像是野兽要磨牙咬死猎物一样:“金氏被杀那天,你在哪里?”
韩三笑没有回答她,可能也像我一样,被她突然之间转冷的语气给吓到了。
宋令箭继续冷道:“既然你非要将死案的事情登上台面来说,我没什么不敢奉陪到底的。”
这时我听到院里走廊上响起了脚步声,轻轻巧巧,衣衫随风,是郑珠宝的脚步声,她在向院外走去——
但对院的他们还在争吵,郑珠宝出去干什么?
但他们吵得正认真,当然没有发现我院中郑珠宝的走动声,只听到那里吱牙一声,像是韩三笑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拍了什么东西在桌上,发出很沉闷的敲打声,生气地还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说么?因为你宋令箭太不将这件事情当件事。”
宋令箭冷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说么?因为你韩三笑太将这件事情当回事!”
卡拉一声,哑声铃响了一下,我估计着此时郑珠宝应该已经走到门口了,于是他们的对话声也嘎然而止。
静了一会儿,才响起郑珠宝羞怯颤抖的声音:“我……我……我来找宋姑娘,我待回再来——”
“什么事?”宋令箭语调平淡道,若无其事的,就像争吵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夏……夏夏妹妹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想来请宋……宋姑娘去看看。”郑珠宝唯唯诺诺。
“她怎么了?”宋令箭有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最近她好像很烦我们,烦生病的我,也烦生病的夏夏。
“还是请宋姑娘自己来看看吧。”郑珠宝保留了个人意见,无奈道。
宋令箭与郑珠宝已经进了院子,但她们直接往夏夏所在的侧院走去,根本没有要来看我的意思——可能是要看完夏夏之后再来看我吧。
夏夏所在的侧房离我房间有点远,还隔了走廊,风声盖过了他们的谈话声。
我静静回想刚才他们的谈话,他们提到了一个我陌生的名字——曹南。
仵作曹南?既然是仵作,应该是在衙门任过差事的,但是赵大人的差人都是他自己从外面带来的,差人是多,但仵作一般都只有一两个,我记得没有谁是姓曹南。难道是赵大人之前的那位大人在位时的仵作?——
我的心一抖,赵大人之前的那位刑大人,刚好是我爹奉职的县官,自我爹失踪后,那位刑大人也莫名其妙地像这次的赵明富这样,一家子连夜消失了,包括一起带来的随从与衙差,本地启用的衙差则也在几年之内都出了镇,所以当年我爹失踪的案子几乎也没人再知晓细节——难道还有一个被我们遗忘的人活在这个镇子里头么?
曹南?曹南?
曹——曹捕头——对了,是不是就是五年前辞差的那个曹捕头?!我记起来了,我还曾经去找过他,但被他凶神恶煞地赶了好两次,就再也不敢去了。
夏夏那房响起开门声,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出来的是海漂与郑珠宝,宋令箭还在房中。
“郑珠宝知道夏夏怕的事么?”海漂的发音标准了许多,但多少还是有点奇怪。
郑珠宝没有应声,她生性腼腆,可能是在摇头应话。
他们向我房间走来,我突然开始有点不安,不知道怎么应对他们。
“我来这时,好像没见过郑珠宝,你与飞姐也是好朋友么?”
郑珠宝道:“恩,也许她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好朋友。”她将“好”字压得很重很重,重得好像故意要让自己也确定似的。
海漂天真无邪地笑道:“怎会是唯一?即是飞姐好朋友,便也是我的好朋友。”
“我们?……”郑珠宝似乎有点意外,可能这镇上除了海漂,再无人这样真诚地与她示好。
“对呀,我们。而且你叫我海漂就可以,不用叫我什么公子——为何你们叫男人公子,但我们是不是要叫你们女人母子?”海漂问了一个叫人头痛的问题。
“啊?……这?”郑珠宝不知道如何回答。
海漂却轻轻笑起来,道:“开个玩笑,令已与我解释过。我们以名相称吧,正如飞姐三哥他们一般。”
“恩,谢谢海公——海漂公子——”
“无妨,慢慢适应么——我去看飞姐,但愿她醒了。”海漂轻声笑了。
郑珠宝道:“差不多了到喝药的时辰她就会醒了,我去厨房看下药,你去与她聊聊吧,她经常提起你。”
“恩,好,有劳。”海漂的声音里充满了和风细雨的温柔,似乎每个人对他来说都是贴心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