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知道,这一切的变化,我已经无力去更改任何,所有的人都在照着应该走的方向奔走,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原地,想要将一切紧紧收在身边。
这药,我喝是不喝?
郑珠宝到底在里面加了什么,为什么精明如宋令箭都没有查觉到?
郑珠宝送走了海漂,进来敲我的门道:“燕姑娘,药喝了么?”
我像个不爱喝药的孩子,静静地以自己的方式抵触着道:“就喝了,怎么了?”
郑珠宝道:“没怎么,我备了蜜块,喝完后含着就不会嘴苦了呢。”
我端起药,平静道:“就喝了,你进来吧,好看看我将药喝个精光。”
郑珠宝轻笑了笑,走了进来,我当着她的面将药一饮而尽。
郑珠宝满意地吁了口气,接过碗,语声里尽是开心,问道:“宋姑娘来看过你了么?几时蒙的纱布?”
她凑过来动了动我的纱布,我闻到她手上一股浓重的泥土混合生绣金属的味道——她干什么去了?手上怎么有这么奇怪的味道?
“来过,很快就走了——”
郑珠宝的手停了停,好像有点意外,意外宋令箭会来看我似的。
“怎么了,宋令箭要来看我,也是你跟我说的,她不该来看我么?”
郑珠宝的心跳加快,语声也快了很多,道:“没,没什么,只是刚才好像没看到她从你房里出来,有点奇怪而已——那宋令姑娘有说什么没有?”
我反问她:“关于什么?我的眼睛还是别的?”
郑珠宝笑道:“自然是关于你的病情。我与她说过你的情况,她还答应说要来看看的,她来过了那我就放心了。”
我总觉得,她的这句“放心”不是真心的,她不想宋令箭来看我,也不想夏夏来看我,她要孤立我?为什么?
想着这几天我相处,我仍旧不想认为郑珠宝在这里是另有所图的,我尝试着给自己最后的机会,也给她最后的机会问道:“珠宝——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郑珠宝“恩”了一声,道:“燕姑娘有什么话想说么?”
我凝神贯注地尖起耳朵,想要将郑珠宝所有的一切都听得清楚,我问她道:“你来这里帮我这么多,真的是因为将我当作朋友么?”
郑珠宝心跳加快了,呼吸也变得有点急促,当然她用笑声掩饰了,但我还是听得很清楚。
“当然了,否则,我还能为什么呢?”
我僵硬地坐着,眼眶滚烫,像是失去了什么,她在撒谎,或者另有欺瞒。
“怎么了?为什么又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妥,我们是朋友,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郑珠宝小心翼翼。
“没——没有,就是你做得太好,我才感激——我有点困了,想睡一会。”我转开脸,眼睛已经湿了。
郑珠宝笑了,这么细心的她,居然没有发现到我冷淡的反应,开心地收了碗道:“恩,那你好好睡一会儿,有事了我叫你。”
我点了点头,一股滚烫感从眼睛涌出。
我就坐在房里,郑珠宝在前院后院走来走去,似乎忙得不可开交,虽然不知道她脸上什么表情,但我听得出来她的脚步轻快跳跃,似乎很轻松快乐——
她的这种不适时宜的轻松快乐,让我觉得充满了兴灾乐祸,为什么?
“咦,上官公子——”郑珠宝好像要出门,在院门口碰到了谁。
“哦,我来看看燕姑娘。”来人语声带着微笑,答了一句。
郑珠宝轻声道:“她刚醒,正在房中小坐,只管进去吧。我正要出门,你与燕姑娘慢聊。”
我探出头,瞪着双眼,想阻止郑珠宝再与别人说混淆是非的话。
来人看我探出头来,温和地问道:“燕姑娘眼睛好点了么?”
刚才郑珠宝叫他上官公子,我也认得这声音,是那个年轻的县官,上官衍。
果真如宋令前说的,他来找我问案情了。
我假装与他不熟,淡淡道:“好多了,谢谢挂心。进来坐吧。”
上官衍停顿了一会儿,估计是与门口的郑珠宝在告别,我也不愿多细究,因为我本来也看不到什么,只是退回到了房中,摸着位子坐了下来。
上官衍走进了我房间,略带着拘束地坐了下来,我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微微有点快。
我摸着桌上熟悉的茶具,拿来倒废茶的壶里装着我余剩下的药,那壶是砂做的,我摸到了,将它轻轻推到了一边,新茶在瓷壶之中,早上郑珠宝已为我续上了。
我挖出茶杯,扣着杯沿,给他倒了一杯茶,我倒得很仔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蒙上纱布给别人倒茶,连平时模糊的影子我都看不见,只能靠感觉与判断,还有这几天的经验。
“燕姑娘双眼不便,我自己来吧。”上官衍礼貌地想接我的茶壶。
我移了移,躲开他的接手,道:“若是连茶都倒不好,我真与废人无异了。”
上官衍显得有点尴尬,轻轻干咳了一声。
我竖着耳朵,听着杯中水位不同的声音,感觉着手指上茶水的温感在慢慢上升,然后停了下来,茶没有满出来,应该是到了我想要的七分满,我满意地笑了笑,将茶杯推了过去:“大人请喝茶。”
“有劳了。”
我听到上官衍心中一声叹息,也不知这叹息是同情,抑或是无奈。
有劳了——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温雅有礼,平和微冷——这声音——
我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