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敲什么?”夏夏问。
“身份。”韩三笑答道,“小驴当时是问我,这少年是不是燕飞的远房亲戚,长得如此相像。从这里开始,你已经渐渐地将自己的身份往某个方向推。在你成功引起大家注意后,便开始以送信为由,三番几次地前来找燕飞,而且为了让你的信引起我们的重视,你每次来都指名道姓的,要让燕飞亲自接信。可能你早也已经算准了,这几天燕飞会卧病在床,正好你可以多次出现,顺便可以查探你计划之外的突然间从外回来的我们三个人。”
我紧咬着唇,原来燕错的出现并不是那么简单,他早就为他的出现做足的功课,他多次送信也不是为了想要坚持达成爹的遗愿,而是要熟悉这里的环境,那我之前胆战心惊,总是觉得有谁在暗处盯着我,可能也不是幻觉,而是燕错在偷偷窥视这里。
韩三笑继续道:“奈何此次燕飞一直病重,也一直没有办法成功让你有机会伤害到她。于是你以退为进,假装等不住要走,将那封信留给了我们——”说到这,韩三笑轻笑了笑,道,“你早知道以我们与燕飞的交情,一定会胜不住好奇看了信的内容,一看信的内容,再稍微加上你的容貌体型,便很容易就能知道你就是信中燕伯父所提的,燕飞同父所出的异母兄弟。”
我咬得内唇发麻,本说等不住要走,也是一个谋算。
“接下去,你便成功地让我们自己证实了你的身份。燕飞知晓多年失踪的父亲已死的噩耗,还有你这个人的存在,终于悲极不支倒下了。但一开始说要离开的燕错你,却呆着一直不走了,这我倒是很奇怪。”韩三笑嘶了一声,好像真的很不解。
燕错冷笑回答:“不是你们希望我留下么?还好心好意地为我付了房钱与饭钱,既然有便宜可占,我不占才是傻子。”
韩三笑对着宋令箭所在的方向不满道:“你居然有这种闲钱养少年郎?”
“有闲钱,也不养这样的白眼狼。”宋令箭回得很淡然。
韩三笑不知情,宋令箭也否认了——如果不是他们,那是谁出了房钱与饭钱让燕错留下来?上官衍?还是郑珠宝?
但是在场的另外几人都没有承认,难道不是他们?那会是谁呢?谁这么无聊——或者说谁还对这里的事情这么有心?
“你成功了,燕飞的确受到很大打击,旧病未好,新病复发,哭得眼睛都快瞎了。但你还觉得不满足,虽然金娘死了,但你一样可以自己在庄中自由来回,以假换真。但是不巧的,其间几次被郑小姐遇见,虽然你将自己藏了个好,郑小姐还是留了个心眼。”
燕错还是冷笑。
“后来就是你知道了夏夏夜游的毛病,你隐藏她的病症,刚好一石二鸟,惊吓燕飞,挑拨关系。这样你还嫌不够,你还要送来燕伯父生前的手稿来刺激她,恨不得这样毁掉她——”韩三笑转向我,声音放轻了许多,他在解释那几封我不知道的信的来历,“但是很不巧,燕飞病重,接到第一封信的夏夏又实在担心她再受刺激,便将信转交给了海漂,海漂再转交给了我们。所以这一步,你走错了,以致你后面的四封信,没有一封落在燕飞手上。”
上次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里提起了信,应该指的就是这几封燕错后送来的我爹的手稿吧——他若是想给我,为何不直接给我,非要偷偷地送来呢?他难道不知道,我被他们太过好意的谎言保护着,没有他们的同意,我根本收不到任何真实的东西吗?
燕错笑道:“我知道。但是迟早有一天,你们也会跟她说的,不是么?”
“我怕这并不是你的本意吧。在你的计划里,这些信,本来就是要落在我们这些旁人的手中的。”
给我的信,为什么又要设计起来落在他们手中?我又迷惑了。
燕错又笑了,我越听他的笑,越感觉恐怖。
韩三笑冷淡道:“我不知道你的恨为什么会这么强,也这么深,恨到滥伤无辜。你恨燕飞,那你去恨好了,你害她你伤他,至少我们可以为你找出托辞——但夏夏、郑小姐、宋令箭、海漂甚至是我,为何又要殃及到我们?难道真的被恨刺瞎了眼睛,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工具么?是不是靠近燕飞几丈距离的人,都要死?”他的声音慢慢变大,尖利得好像刀片划过,我不适地捂了捂耳朵。
燕错冷冷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挑拨庄中人的关系,使出一招前后计,成功使得夏夏与郑小姐相互猜忌。同时,你还在寄出来的燕伯父的手稿信封上,抹上了杀人无形的剧毒。”
!剧毒?!——
韩三笑动了动,将什么东西扔在了桌上,然后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这铁锈味很熟悉,这几天我经常在郑珠宝和燕错的手上闻到。
“磁——”的一声,谁将东西放在火上熨了熨,发出很刺鼻的恶臭味。
众人都走近几步,围在桌前看着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拉着郑珠宝道:“怎么了?他在干什么?怎么有这样的味道,是什么东西着火了么?”
郑珠宝小声解释道:“韩公子正将燕错寄来的信放在烛上烤着呢。”
我一惊,那是爹给我的手稿,韩三笑居然拿来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