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针儿也不惊讶,早就在等他们来了似的,轻轻笑道:“雾坡一别,还没来得及谢谢上官大人。若不是你当时救我,恐怕也没有今日。”说着她还微微欠了个身,像个娇滴滴的小女子。
上官衍脸上高了亮,眉间亮光尤甚,显然是在皱眉。
的确,若不是上官衍将秦针儿带出雾坡,她最后也不会辗转来了这里,若是秦针儿给这里造成了不可挽救的伤害,他难辞其咎。
韩三笑靠在了门上,抱臂缩着身子道:“我们正想问秦针儿姑娘你家住何处,离家太久,家人想是也惦念得甚了吧。”说到“姑娘”二字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作用,他的用调特别滑稽。
秦针儿还在解夜声的发髻,她盘得用力流畅,解起来却小心缓慢,一边慢慢回答韩三笑的问题道:“针儿自幼被父离弃,母亲早逝,家中早已无亲人。至于我家?你们不是刚从那里回来么?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若是花草有情,想是那一满院的花草会惦念吧。”
他们找到秦针儿的家了?秦针儿不是说她无家可归么?
“我只听说春泥食人,却没听说过还会想人。或许秦——针儿你美如天仙,连春泥花都忍不住想念。”韩三笑挖苦了一句,我不太懂他在说什么,她家跟什么春泥有关系么?
秦针儿柔柔地停了动作,细细道:“此言差矣。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同样的,至毒之物,有时反而是救人的良药。”说到这个,她似乎有些烦躁,一把拢过夜声的头发,利落地于后轻挽了挽,弄好头发后,她将手放在了夜声肩上,看着门外的这五人道,“查到我头上是迟早的事,不过这速度有些超出我的意料了。”
韩三笑嘿嘿笑着:“这个,这话怎么说来着,常在河边走,哪能没人瞅?雾坡虽然很荒,但又不是真的没人住。”
秦针儿歪头看着韩三笑。
“同住雾坡附近的谢老婆子说,在金娘死的那天,曾看到几人在她家出入。她特意提到了其中有个男人,也有人看到金娘死前与一个男人在一起,还将这男人面相画了下来。”上官衍动了动,手里拿了什么东西,举到半空中一甩,应该是幅画。
画上可能画的是这男人的面相,难道是秦针儿——不,是做男装打扮的阿正?
韩三笑摸了摸手臂,抖了抖道:“难怪那天我将你从雾坡背回来的时候,差点没累断了腰。女子与男子看上去同样体型,但体重上还是有差别。只是雾坡一直是你自己的领地,却如此狼狈地从中逃离,想起来还真有些伤感。”
领地?雾坡是秦针儿的领地?难道秦针儿住在雾坡之中?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能住人?
秦针儿没有说话。
上官衍看着坐在床边的夜声,轻轻上前一步,对秦针儿道:“你在雾坡居住多年,雾坡从来只传有鬼怪吃人,却从没人知道是人在作祟,可见你出入十分小心,此次怎会如此大意,三番几次叫人撞见还画下了面相?”
韩三笑道;“行踪小心的人露了行踪,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故意的。”
“故意的?为什么?”跟着上官衍一起来的高瘦的人问了句,这声音我认得,是曹南的。曹南出现是在我眼疾之后,难怪我没认出他的身形来。
韩三笑神秘兮道:“可能烦了老是这样藏头露尾,或者想把某些不能言传的消息告诉别人,更或者是,他不用再顾忌自己的身份还有没有保密的必要了么。”
秦针儿笑了:“我秦正做事从来不必藏头露尾,也无须在我面前拐弯抹角。金氏是我杀,共喜花下骨亦是我埋,你们能耐我何?”
我脑子轰的一声响,金娘,是秦针儿——是秦正杀的?为什么?
在场的人都没有接话,也许他们能找到这里质问秦正,心里都已有设想,但秦正不打自招,还招得这么理所当然,反将他们弄得接不上话了。
坐在床上的夜声颤抖地问出了我诧异无比的这个问题:“是你杀了金娘?”
“我杀她又如何?难道她不该杀?”秦正反问。
夜声不敢置信道:“她是个好人,你为什么杀她?”
夜声在学我,但他也许不知道,我早已知道金娘没有这么简单,也许她算不上最大恶极,但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秦正又笑了,若不是这件事情这样离奇,这场景所有的人都光芒点点,是多么奇妙的体验,但现在,任何人的举动带来的光芒都令我无比害怕,因为他们说出来的事实会一次次让我震惊,然后又麻木。
“好人?你的眼睛也真该好好瞎了再治一次。”秦正嘲讽道,说得话,居然跟宋令箭这么像。
夜声闭上了嘴。
“金娘住雾坡外,你住雾坡里,本应也没有什么交集,你与她有什么仇怨,竟要犯下杀生之罪?”上官衍问道。
秦正真的住在雾坡里——那个梦——
我脑子一轰,那个梦,那个梦里金娘与雾坡人的对话,那声音就是秦正的,我居然一直没有把梦与现实联系起来!
对,雾坡里的人还放过一句狠话,不准金娘再与野种来往——野种说得应该是燕错,金娘与燕错合谋毁诱庄生意,难道触怒了秦正最后招来杀祸?
秦正与我爹娘是故交,他为了保护我,而杀了金娘?
我不能动,但我的灵魂已经颤抖到粉碎!
“宿世瓜葛。人即已死,****仇怨,一笔勾销。”秦正一语带过所有杀金娘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