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错轻声涰泣,这是他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展示的软弱。
我记得了!
我记得了!
这个场景,这个男孩!
很快的,当年的那个“我”从巷口拐了进来,小燕错在横巷中擦去脸上泪渍,蓄力将“我”撞倒在地,“我“问他有没有事,他不仅恶狠狠地瞪着”我“,还用力地踩过地上的巾帕离开了。
两个梦,连贯在了一起……
我病发晕倒时的确梦到过这个场景,那时我正寻思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男孩是谁,但是海漂入梦,很快就将我拉出了梦境。
这次我没醒,我跟着小燕错,他推倒“我”后,躲到了另一个巷子里,恶狠狠地笑着。
这是他为她母亲强忍的委屈出的一口恶气,爹那天,是来看我们而忘记了他母亲的生日么?
小燕错笑了一会儿,又开始哭,将竹蝴蝶放回到怀里,仇恨能为人带来什么?能为一个本性善良的人带来什么?
我很想告诉他,燕错,我不怪你,你不是一个坏孩子。
小燕错极力地咽回眼泪,这时才好像一身疲倦,慢慢地向来的方向回去。
天色越来越黑,小燕错一个人走了很久,完全没有来时的那股猛劲,他回到家,看到一脸严肃的爹和满脸不安的女人。
女人微跛着走了过来,拉着小燕错道:“小玉,你去哪里了?天都黑了,你爹找了你半天,担心死娘了。”
爹站了起来,轻眯着双眼冷冷盯着小燕错。
小燕错咬了咬牙,朝厅角处的两个空水桶走去,拿起扁担道:“我去打水。”
爹猛地跨出一步,夺回扁担扔在地上,瞪着燕错,再盯着外面,好像在问他:你去哪里了?
小燕错喘着气,冷冷瞪着爹。
女人笑着拉着两个人,若无其事道:“回来了就好了,来,今天我还做了寿饼,你们出半天也饿了吧,姜面不垫肚,我去拿寿饼……”
小燕错拉住了女人,道:“不用了,娘,他根本就不记得你的生日,他的心里也根本就没有我们——是,我是去找她们了,不可以吗?我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女人怔了怔,笑容也再撑不起来,垂着双眼颤抖道:“小玉,你为什么要去找她们?……”
小燕错一甩手,怒道:“我为什么要去找她们?!因为我受够了,受够了每天等着一个不着家的男人回家,受够了他每天这张对不起别人的嘴脸,人家是金枝玉叶要全情保护,难道我们就这样卑贱可以任意践踏抛弃吗?我不求你对我能有多一点点的父子之爱,但我娘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做个丈夫应该做的事情,让她过得好一点吗?”说到最后,燕错已经变成了衰求。
爹握着双拳,沉默在站在妻与子前面,依旧什么都解释。
女人却慌张了,她拉着小燕错,在脸上强撑出一个令人心疼的笑脸:“傻孩子,为娘瞎出头什么呢,娘很好,好得不得了,快——快别说这些了,今天是我的生辰,你们都得听我的,不准再说气话了知道吗?”女人的声音在颤抖,她在强忍着自己的泪意,儿子的每句话,何偿不是扎针般地在她心上走了一个来回呢?
燕错闭上了双眼,无奈又痛苦地流泪。
爹喘着粗气,咬了咬牙关,沙哑地慢声道:“不准——再找——她们。”
“再找又怎么样?这次只是小小教训,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找她们一次,我就找她们一次,你送她们什么,我就会从她们身上夺走什么,有我燕错在的一天,我要让那对母女不得安宁!”
“叭!”的一声,爹挥手甩了小燕错一个耳光。
好清亮,也好尖锐!
小燕错踉跄地退了几步,踩在了横在地上的扁担上,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啊!我飞快去扶,但扶住的只有自己的手。
我仍旧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邦”一声闷响,小燕错摔在了地上,他一声闷哼,皱了个眉头,连挣扎都没有。
女人愣了一小会,飞快上前扶起小燕错,脸上再无笑容,焦急道:“小玉,你没事吧小玉?”
小燕错僵硬地坐起来,又皱了个眉头,摸了摸左脸,转头看着地。
地上的扁担头上,渗着几缕鲜血。
女人慌乱地捧着小燕错的头,颤抖道:“小玉,你说话呀,你快跟娘说哪里不舒服?”
小燕错没有讲话,若是平时,他一定会安慰自己的母亲不要担心。
我也焦急地凑上去,盯着燕错的脸,他脸上干干净净,没有受伤的地方——但是,扁担上的血明明很新,还在隐隐地流动,难道不是燕错头上流出来的么?
这时女人突然瞪大了眼睛,好像想到了什么,紧张地捧着小燕错的脸,盯着他的耳朵,惊恐道,“小玉,小玉你跟娘说,你耳朵疼不疼?疼不疼?”
小燕错皱着眉头,完全懵了。
女人看着扁担上那几缕血丝,眼泪开始不停地掉出来:“不会的,不会的,小玉,你没事的——啊——”
女人尖锐地哭了起来,我也大叫了起来,因为她捧着小燕错左脸的那只手掌上,已经满是鲜血……
小燕错轻咳了一声,一道乌红的血如虫蛇般从他的左狰狞地爬出,像一个恶毒的诅咒。
“小玉,你跟娘说,你跟娘说说话呀小玉……娘会医好你的,娘会医好你的……”女人再无温雅的模样,歇斯底里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