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急如焚,这时突然听到有人远远近近道:“别敲拉,再敲寒晶要碎了哦——姑娘你到后院来,小生在后院等你”
我松了口气,夜声果然来了——我飞快走到窗边,轻启了个缝,看到夏夏正垂头坐在那描花,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夜声的声音。
夜声会变戏法,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想不及这么多,在床上拢了拢被子,拱出一个人形假装在睡觉,悄悄开门往后院溜去。
我看到后院站了个人,亦披着深色的氅子,侧站在廊道尽头,那身影感觉软软弱弱,像个书生——夜声?
我现在眼睛已经能基本看清东西,本能的就想眯眼仔细去看这个人,说实话,我与夜声认识也有些时日,却从来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来日我们若是人海中擦肩而过,他不知道我,我亦不知道他,该是多奇怪的经历。
我刚想问这人是不是夜声,夜声的声音就已经传到了我耳边:“姑娘是不是忘了与小生的约定了啊?”
我一愣,糟了,我答应过夜声,在他没有做好准备之前决对不会睁眼看他的模样,于是我连忙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不好意思,我一下没反应过来——院子那头刚站着的是你吗?”
“是小生呀。”夜声突然已经站在了我边上,但是我一直竖着在听,根本就没有听到脚步声或者衣衫随风飘摆的声音,夜声总是这么神秘么?
夜声的声音还是很温和,笑道,“虽然小生想要相信姑娘,但是时机未到,这么早知晓就不有趣了——小生怕姑娘一个不留神就睁开明目瞧见小生模样,届时就难再合作了哦。”
我点头道:“也是,我自己也会控制不住地去睁眼——这样吧,我还是拿眼纱遮住,好么?”因为要保护眼睛的缘故,我已经习惯了在包袋里备一条眼纱,以防不时之需。
小生道:“姑娘若是愿意那就最好了。”
我拿出眼纱,将自己的眼睛遮了起来,但仍能模糊地看到亮光,光明的感觉让我真温暖。
“夜声,我急着叫你,是想让你变个戏法,让我瞧瞧黑叔叔与燕错到底怎么了——你能带我去么?”我马上切入正题,拉着夜声的衣角道,夜声来无声去无踪,我怕他一下子又把自己变没了。
夜声笑道:“随小生来就好了。站稳了哦——”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自己的胳臂猛地被提了起来,风声,我感觉自己好像在腾空而升,但很快又落了下来——
夜声真好说话,无论我提怎么样的要求,他都像是早就知晓一般的答应了并且做到,不像韩三笑跟宋令箭那两个家伙,什么事情都要把我挡在外面。
“跟着小生走,千万别出声哦。”夜声挽着我,向某处飞快走去。
一路上我很想问夜声我们要去哪,但是我知道,他会带着我去想去的地方。
沿着巷道拐了好几个弯,我已经乱了方向,这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这味道我从小闻到大,就是淡淡的生猪肉的油腻味——
蔡大娘家?
那股猪肉的油腻味越来越浓,显然夜声带着我向那处在走——夜声带我去蔡大娘家干什么?我想知道燕错跟黑俊怎么样了?!
我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巷深处传来燕错的咆哮声:“十六年前,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愣了愣,燕错怎么在这里?——我突然想起来,蔡大娘家的对面就是黑叔叔的家,那就是说,他们在黑叔叔家打起架来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害死大哥的,是她——”一个苍老的男人哭泣着辩解——这声音很陌生,又很熟悉——这声音是黑叔叔的?!
黑叔叔?!黑叔叔真的回来了——
我忍着惊叫,由夜声带着我转到一处角落,然后他像以前那样在我肩膀喉咙两处都按了按,我身不能动,口不能声。
我等着夜声的戏法再次展示,但是这次,夜声却揭开了我的眼纱,在我耳边细语道:“姑娘双眼能见,不如自己睁眼看看吧。”
我迟疑着睁开双眼,因为动不不,所以只能看到正前方的东西,我们好像呆在黑叔叔院侧的一个走道上,这地方很窄小,只能供一人行走,夜声就在我边上,我们并肩而坐,近在咫尺,我双眼能见,却始终转不了脸去看这张我一直好奇的脸,这滋味别提有多难受。
夜声轻然道:“姑娘就别心中作痒了,好好看这一直期待的好戏吧。”
我心里一凉,好戏?宋令箭在来之前就说过,好戏要开场,夜声怎么也说这话,难道——难道刚才我们在院中的时候,他也在?还是只是一个巧合?
我忍下半明半暗的犹疑,眯眼看着眼前的景像——
眼前的院墙布满了枯萎的山虎,院墙这处裂了好大的缝,因为被山虎遮挡所以没人发现,但我们却能仔细瞧见院中情景。
院里有韩三笑、宋令箭、海漂、燕错——
我没闲情逸致去一一看他们阔别已久的脸,此时燕错正扯着一个倒坐在地上的男人——黑叔叔——
如果不是先听到他的声音,如果不是知道他已经回来,我真的认不出这就是黑叔叔,他苍老了很多很多,瘦弱得可怜,满脸邋遢的胡渣,苍白得吓人,若是让我半夜三更碰上他,定会以为他是地府里逃出来的受尽炼狱之苦的孤魂。
我眼眶一下就湿了,我的黑叔叔,那个总是抱着花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