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道:“他还是不肯治耳朵么?”
夏夏恨恨道:“哼,宋姐姐说得一点也没错,聋了清静,活该!”
我有点绝望了,燕错一直不肯接受我的帮助,哪怕是我身边人的帮助,他也一视同“恶”地拒绝了,他就真的这么破罐子破摔了么?
“算了,随他吧。”我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帮谁说话,拉拉夏夏道,“好久没跟你一起绣帕了,趁天还亮,你教你绣云霞。”
夏夏一直都想学怎么绣云霞,她好像对云霞有种特别的眷恋,果然夏夏笑了,道:“真的呀,飞姐终于肯教我拉,快点快点,我去找我些我喜欢的颜色——”说着就拖着我往绣房去了。
夏夏基本的绣法都会了,只是不知道云霞渐变处怎样去接色,我简单地说了几句,她马上就懂了,刚学的新线法她很新奇,坐在那儿绣得很认真,我坐了一会,想起巷中离别时上官衍那憔悴凝重的脸,心里就酸楚得难受,他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伸手为我拭泪时,那神情好像在诀别——我突然意识到,最早会离开这里的会是上官衍,他是一个巡政使,这里的案子查清后他就会离开,他会去哪?五湖四海的还会回来吗?
“飞姐!”
夏夏一声大叫,我吓了一跳,抬头盯着她道:“干什么?怎么了?吓我一跳!”
夏夏也盯着我道:“什么干什么,我叫你大半天都不理人,在想什么呢?”
我起身看了看她的绣帕,绣得很好很平整,颜色过渡得也很自然,道:“绣得很好,针法也对……”
夏夏笑了,道:“什么跟什么嘛,我又没问你绣得对不对,我是看你坐在那里唉声叹气,又时不时地摸着脸,就想问你怎么了,叫半天也没理,怎么回事呢?”
我茫然道:“啊?我有唉声叹气么?我怎么不知道?”
夏夏道:“看来是真愁到心里去了,说吧,在愁什么——还为着连姨的事么?”
我摇了摇头,道:“没,没有,就瞎想,可能累了打哈欠吧,你听成我在唉声叹气了……”
“我明明听到你在叹气,什么打哈欠,飞姐你快说,有什么秘密瞒着不让我知道的?”夏夏凑得很近,凶巴巴地盯着我。
我有点心虚,故作疲惫地伸了个懒腰,道:“能有什么秘密呀,你快绣,绣好一片我再来看看,我有点累了,眯一会再说。”
这时夏夏突然顶了顶我的腰,道:“飞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你一撒谎就喜欢假装在伸懒腰,快说是谁!”
我像吃噎着了个大鸡蛋,是么,我很少撒谎的,长这么大说的谎都没这段时间的多,我撒谎有伸懒腰的习惯么?我怎么不知道?
我心虚至极,道:“什么心上人,你怎么又提这事,看来一定得开始给你找婆家把你嫁了,否则天天跟我明里暗里的提示。”
夏夏这次倒不急了,笑看着我道:“怎么着,没了我你能忙得过来么?晚上你做噩梦怕了看你能找谁去——”
我笑道:“那我就给你找个近的婆家,我呀家里一声唤你就能听见最好。”
夏夏对我吐着舌头,像个小丫头:“你才不舍得,不理你了,我绣我的云霞了,你想你的情郎去吧!”说罢低头不理我了。
我懒懒地盯着夏夏绣面上的云霞,紫里带红,华美异常,其实我很想跟夏夏说说夜声,谈谈陈冰和朱静,还有我梦里令人奇怪的事,但这些现在都成了我的秘密,揣着这么多秘密不能与亲近的人谈聊,这种感觉也没有我想像得那么玄妙。
也许,等哪天云雾拨开了,我可以真真正正地坐下谈谈这些,但哪天才是个结束呢?漫布在我们头上的那些谜云一层一层的,好像永远都揭不完,就像燕错在巷中跟海漂说的那样,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明明知道谜底却还要故弄玄虚的人……
随着夏夏游针的上下来回,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