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是泪水,来不及悄然擦去又湿了眼眶。
想着这世上,曾经有张与我极像的脸,带着满脸的骄傲与倔强,对着明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心爱之人无能为力的大骂。
蓝田小姨,为什么你不能软弱点,温柔点,好好地与黄老爷坐下来说一说心事,解一解心结,慢慢地告诉他在心里的人是他,告诉他他从不是别人的影子。
云娘也好狠心,为什么要将这么残忍的事实告诉黄老爷呢?就让他一直恨着误会着,至少不用这样悔恨抱憾。
而眼前的黄老爷,也是双眼微红,沉浸在那时的回忆之中——
“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侍郎这些。但是,我不希望你一直误解她的用心,你在他心里从来就不是影子。”她悲戚道。
他看着怀中这个随她的孩子,喃声道:“也许这就是她对我的惩罚,我要为自己年少无知的赌气,用尽余生来作忏悔。她骂得对,我黄善柔不是东西,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她兀自流泪,满怀心事,无语凝噎。
“你真的不是上官云清?”他见她悲伤无语,问了一句。
她摇了摇头。
“那,从外面带来的孩子,是谁的?”
“是我所生所养。”她轻声道。
他迷惑了,他见过那孩子,虽然本弱多病,身高身形都差了上官礼一大截,但五官面容却几乎是一样的,就算眼前这个女人与上官云清是孪生姐妹,但所生的孩子总不可能会长得这么像吧?
她似乎知道他在迷惑什么,轻声道:“衍儿与礼儿像如双生,没有人会怀疑他们不是一母所生。”她悲凉地笑了笑,继续道,“我与云清一卵双生,对面而坐如照镜,两个孩子的生父也是同一人,他们自然会很像,所以说他们是双生子,没有人会怀疑。”
他张大了嘴,有点混乱了。
她道:“事情远不是侍郎所能想像的,这件事也已藏在我心中许久,侍郎愿意听么?”
他点了点头。
从兰原初识,一直说到回到相府,长长的午后,浅浅的诉说,她像是在告赎一样,将自己的经历的所承受的,全部都告诉了他。
说完之后,他们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后他问她:“这件事情,你还与谁说过?”
她摇了摇头:“除了侍郎你。”
他不知道该开心还是担忧,道:“此事事关重大,相府并非寻常人家,夫人以后不要再在别人面前提及。上官博与宗柏一定也知晓此事,才能瞒天过海地替换了你的身份,难怪……”
他的脑海里飞快拼凑的本就不多的细节——
难怪上官博对这个向来不爱搭理的云夫人突然关怀备至,难怪上官府突然间换掉了所有的旧仆家丁,原来,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上官博也知道现在这个云夫人并不是以前那个,他怎么接受得这么自然?还是,他本来就知道一切?
她垂泪点头。
他苦笑道:“看来你也只会说别人,不会反省自己。你与上官博也算是两情相悦,长离久别十年,才能重新结为连理在一起,为何一直拒他于千里呢?”
她摇了摇头,无从解释。
“你也是个聪明人,不要如我这般,直至阴阳永隔,才想起俯拾朝花……”
她流泪道:“我们与你们,并不一样。他活在身边,却已死在了我的心里。而蓝田公主虽然已经早逝仙游,却一直活在侍郎心中,不是吗?”
他叹了口气,强笑道:“你们女人,总是想得太多,却又不肯放下矜持来说个清楚。难道你也想要像她这样,活着的时候不明明白白,要等死了才留有遗憾么?你也要用这般方法惩罚上官博么?”
她咬了咬唇,像是有所感触,悲伤地闭上了眼睛:“我不想自己的罪孽染污了他的名声,更不想我们再多纠葛牵绊,我宁愿他恨我怨我……这样即使我于他先走,他也不会孤独痛苦。”
……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时她就已经有了打算,我无心一句话,真的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时刻都在准备着,准备着先走一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赎清灵魂,她真是傻,何须为那些罪恶之人惩罚自己,也惩罚身边的人呢?”黄老爷的话将我拉回到了现实。
“什么意思?”我不懂。
“没什么。”黄老爷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没再继续与我说。
我也沉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生怕说重一个字,都会触及到黄老爷的脾气,我知道他很敬重云娘,如良师,如益友。
对于云娘,我的感情很复杂,我想要相信她的无辜与善良,但又不停地想起梦中她诡计多端的样子,万一——万一她只是云清厌倦被大家讨厌了时想出来的一个金蝉脱壳的谎言呢?摇身一变,变成了人人喜爱又同情的善良的云淡,然后像扔旧一件脏旧的衣服一样将云清的身份给扔了?毕竟谁都没有见过她们同时出现——就算是我的梦里,都没有见到过,永远是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到底是真是假,我真的混淆了。
我试探着问道:“世叔您真的相信云娘说的吗?”
黄老爷脸上闪过疑惑,仿佛在奇怪我为什么会这么多心一样。
我连忙纠正道:“我是说,您当时就真的完全相信了她的话么?就不会觉得其中有说不通的地方么?”
黄老爷盯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道:“你的心思比我想像得要缜密。”
我抓了抓头,其实这些说不能的地方也是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