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走得很快,平时她总是丫环仆从带好几个,这回只身一人,对巷道却出了奇的熟悉,而且她好像不想让人看见,尽量小巷子里头钻。/
我跑得快没气了,正想叫住她算了,没想到这时突然她身边巷道出来一个人,一伸手捂住她的嘴,一把拉进了小巷道。
我一惊,难道有人打劫?
“是我!别出声!”巷子里有个阴冷的男声响了起来,怎么这声音这么耳熟的,好像哪里有听到过?
我靠在横巷的墙上,不敢探头去看,拿出随身小镜往里头照了照,咦,怎么拉赵夫人的人是县官赵大人?
赵夫人喘了口气,轻声抱怨道:“吓死我了!”
赵大人凶狠地戳着赵夫人的脑瓜子咬牙切齿道:“你个蠢货,谁让你出来倒卖首饰的?!”
一向嚣张凶悍的赵夫人畏缩着说:“是你说收拾细软尽量快点走,这些东西当然倒卖掉换成银子了!”
赵大人使劲拉着赵夫人道:“你这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咱们有事啊?要是让人知道了什么猫腻,你带着这些银子上黄泉路吧!”
赵夫人解释道:“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只说这些戴旧了,换了要买新的——”
“叭”的一声,赵大人甩了赵夫人一个耳光:“谁信你的解释,赶紧回家把事张罗好,越快越好!知道没有?!”
“知道了。/”赵夫人唯唯诺诺地捂着脸。
“走小巷,别让别人看见!”赵大人粗鲁地拉过赵夫人,两人往巷底穿梭而去。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跟耳朵,谁都知道这赵大人是个昏庸无能之辈,有点惧内,人后居然是这么个凶悍冷酷的打妻者,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有些事情既使是亲眼所见,都不一定是真的。
这件事情也挺奇怪的,看来晚上吃饭的时候,要跟他们说说才是——突然发现,我积压了好多事情想要告诉他们,可是他们为什么突然都这么的忙,忙得连坐下来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么想着,我刚一回头,就被一只血淋淋的鸡吓了一跳!
“啊!”我尖叫起来!
巷边上突然窜出一个身影,将我往后拉了拉,冷声问我:“什么事?别怕。”
我一看,拉我的人竟是柱子。
我恐惧地盯着那只血淋淋的鸡,支大哥好像被我的尖叫声吓到了,疵着黄牙道:“燕老板,你的鸡,杀好了。”
我心有余悸,拍着胸脯道:“是支大哥呀,吓死我了,突然一回头就看到血淋淋的一只鸡。”
支大哥只是疵着牙在笑。
柱子走过去拿了鸡,放在他手里的布袋子里。
我奇怪道:“柱子哥怎么在这里?”
柱子提了提手里的布袋,道:“爹让我给你送骨头,给十一郎的。”
十一郎?我一愣,他们还不知道十一郎已经没有。
我接过布袋道:“帮我跟蔡大叔说谢谢了。支大哥,这是银子,给你。”
支大哥拿了银子,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他指点的血渍染到了我手心,冰凉凉,阴丝腥。
我像触了雷电般拼命缩回了手,又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擦手,只得紧紧握着手绢,笑道:“有劳了。”
支大哥盯了柱子一眼,转身微佝着背走了。
柱子问我:“没事儿吧?”
我松了口气,说:“没事。”
柱子道:“早点回家吧,入秋了,天暗得快。”
我点点头,正觉得柱子哥奇怪,怎么说话这么流利,神情也这么坦然,柱子却突然微腰了微腰,低着头,像从前那般轻手轻脚带点害羞地对我道:“我——我回去看铺了。”
“哦。”我目送着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