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试,华生,”福尔摩斯说,“当然,如果拿一张许可令,我们可以要求查看存根,但是我们还没到那地步。八零电子书/在这么忙的地方,我想他们不会记得每个人的脸。让我们来冒个险吧?”
“很抱歉麻烦你,”他以最可人的态度对窗栏后面的年轻小姐说,“昨天我发的一封电报有一点小错误。我还没有收到回音,我想很可能我是在最后忘了写上名字。你能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什么时候拍的?”她问道。
“六点过一点。”
福尔摩斯把一个手指放到嘴上,看着我,“最后的句子是‘看在上帝份上,帮助我们’,”他很自信地低声说,“没有收到回电我很着急。”
这个年轻女子抽出一张存根,喊道:“就是这张,上面没有名字。”说完她便把存根平铺在桌上。
“那么,这是我为什么没有收到回电的原因,”福尔摩斯说道,“哎呀,我真笨啊!早安,小姐,谢谢你使我放心了。”我们来到街上后,福尔摩斯搓着手直笑。
“怎么样啊?”我问道。
“华生,我们取得了进展。我想了七种可以看到电报存根的办法。没想到,第一种办法便成功了。”
“你得到什么了吗?”我问道。
“我知道我们调查的出发点了。”他叫了辆马车,“去国王十字街火车站。”
“那么,我们得作一次旅行,对吗?”
“对了,我们必须去一趟剑桥。看来,所有的迹象都和剑桥有关。”
这时我们已步行在格雷饭店大街上。我又问道:“你对这桩失踪案的起因有什么猜疑没有?我们办的案子里还没有一桩是作案动机不明的。你肯定不会认为,劫持斯汤顿的目的是为了得到他叔叔的大笔赎金吧?”
“我亲爱的华生,我承认,那不是我心里想到的动机。当时我突然想出这么个理由,为的是刺激一下那个讨厌的老头子。”
“那倒的确发生了作用,可你的真正想法是什么呢?”
“我有几种不同的想法。我们必须承认这事十分蹊跷,也很有挑战性,因为事情发生在这场重要比赛的前夕,而且牵涉到一个关系全队胜负的队员。当然,这可能是个巧合,不过倒很引人注目的。业余球赛并不押赌,但是场外有很多人会以此打赌,这就像赛马场外的流氓以赛马押赌。这是一种解释。第二个理由非常明显,这个年轻人现在倒是没钱,可他将来却要继承大笔钱财,编造个理由勒索赎金并非不可能。”
“这两种推测都无法解释电报的问题。”
“没错,华生,电报仍然是我们手头的重要线索,得认真对付,不能分散注意力。我们去剑桥就是要查清发这封电报的目的是什么。至于我们该怎么调查,我现在还没有明确计划,不过,假如傍晚前我们还不能查清,或者还查不出个眉目,那倒成了桩怪事。”
我们到达剑桥这所古老的大学城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福尔摩斯在火车站叫了一辆马车,吩咐车夫到莱斯利·阿姆斯特朗医生家去。几分钟后,我们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中的一所大房子前停了下来。有人把我们领了进去,等了好久我们才被引进诊疗室,医生就坐在桌后。
我没听说过莱斯利·阿姆斯特朗医生的名字,可见我和我的同行联系实在太少了。现在我才知道,他不仅是剑桥大学医学院的负责人之一,并且在不少学科上都有研究,是个享誉欧洲的思想家。不过就算不知道他的经历,只要看到他就一定会留下很深的印象:胖胖的方脸,浓浓的眉毛,一双会思考的眼睛,刚毅的下巴,就像大理石刻出来的一样。我可以看出他是个性格深沉、头脑敏锐、严厉克己、沉默寡言、很难对付的一个人。他手里拿着我朋友的名片,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一丝喜色。
“我听说过你,福尔摩斯先生,我也了解你的职业,不过你的职业却是我绝不赞同的职业之一。”
“这样你便与全国的每一个罪犯串通一气了。”我的朋友不动声色地说。
“你致力于制止犯罪,理应得到社会上每个通情达理的人的支持,不过,我深信官方机构完全可以并且有能力办好这种事。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却常常招致非议,你刺探到个人的隐私和家庭的私事,本应遮掩,你却把它宣扬出去,而且你有时骚扰到比你忙得多的人。例如,现在我应当写论文而不是和你谈话。”
“阿姆斯特朗医生,你说的也许是对的,可是事实将会证明我们的谈话比你的论文更重要。我可以顺便告诉你,我的所作所为和你所指责的完全相反,我们尽力防止私人私事公之于众,可是事情落到警方手中,必然会宣扬出去。我像是一支非正规的先遣队,走在正规军前面。我来是向你了解戈弗雷·斯汤顿先生的情况。”
“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不认识他吗?”
“他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你知道他失踪了吗?”
“哦,是这样吗?”医生严厉的面容没有一丝改变。
“他昨晚离开旅馆——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不用担心,他总会回来的。”
“明天是大学橄榄球比赛。”
“我对这种幼稚的比赛毫不关心。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前途我却是很感兴趣的,因为我了解他,而且我喜欢这个年轻人。橄榄球赛不在我的兴趣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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