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正站在台阶上,两手叉在衣袋里,嘴里叼着烟斗,“啊,好呀,你把它带来了。”他说,“你走以后,我和阿瑟尔尼·琼斯大吵了一通,他把守门人、管家和仆人都带走了,也捉走了我们的朋友,只留下了一个检查员。现在,这里就我们做主了。把狗拴在这里,我们上去看看吧。”
把狗拴到门内的桌腿上后,我们又上楼了。屋子还是老样子,除了死者身上多了一张的床单和斜倚在角落里的警长外。
“警官,借用你的牛眼灯(一种装有透镜的油灯),”福尔摩斯说,“帮忙把这小段绳子绑我颈子上,这样油灯就能挂在我胸前。谢谢。
好了,我必须脱去鞋袜。华生,拜托你把袜子带下楼去,我得爬下去。
让我把手帕蘸一点木焦油。这样行了。好了,好了,现在请你跟我到阁楼上去一下。”
我们由那个洞爬上去。福尔摩斯再一次用灯照着灰尘中的脚印。
“我希望你特别注意这些脚印,你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吗?”他说。我说道:“它们是小孩或小个子女人的脚印吧?”
“除了脚印的大小外,还有什么?”
“好像跟别的脚印没有什么区别吧。”
“好吧,看这里。这灰尘中是个右脚印子。现在我在旁边也印个我的脚印。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你的脚趾是并拢的,旁边这个脚印脚趾很明显是分开的。”
“一点不错。这是关键,记住这点。好了,现在请你到那扇窗边闻一闻那窗框好吗?因为我手里拿着沾了木焦油的手帕,我还站在这里。”
我照他的话做了,刚走近那地方,立刻闻到一股强烈的柏油味,“那是那个人逃走的时候踩过的地方。如果你能够闻味追踪的话,我想托比就更不难做到了。现在回到下面去,放开托比,等着看我施展法国绳技家布兰丁的神技吧!”回到庭院后,我一抬头,看见福尔摩斯正在房顶上,缓缓地沿着屋脊爬行。他胸前挂着警灯,活像一只巨大的萤火虫。他消失在烟囱后面,一会又出现,一会又消失。我赶紧绕到屋后,看见他坐在屋檐的一角上。
“华生,是你吗?”他叫道。
“是我。”
“就是这个地方。下面那个黑东西是什么?”
“水桶。”
“上面有盖吗?”
“有。”
“附近有梯子吗?”
“没有。”
“可恶的家伙!这可是最危险的地方。不过,既然他能从这儿爬上来,我也能从这儿跳下去。这根水管好像很坚固,我下来了!”
一阵脚步声,那灯光开始沿墙稳稳地滑下来。然后他轻轻一跳,落在了木桶上,又从木桶跳到了地上。
“跟踪这个人不是难事,”他一边穿着鞋袜,一边说,“他走过的地方,瓦都给踩松了。在情急之中,还掉了这个。用你们医生的话说,这证实了我的诊断没错。”他递给我那个东西是一个用有颜色的草编织的小袋子,形状大小像个烟盒,周围还缀有几颗庸俗而不值钱的珍珠,里面装着六根黑色的木刺,一端尖一端圆,和扎在巴索洛缪·肖尔托头上的那根刺一模一样。”
“这凶器很危险,”他说,“当心不要扎到自己。捡到它,我很高兴,因为,这很可能是他全部的毒针。这样,我们就无须担心被刺的危险了。我宁可挨子弹,也不想被扎毒刺。华生,你还能跑6英里的路吗?”
“没有问题。”
“你的腿吃得消吗?”
“吃得消。”
“闻一闻,好狗狗!好托比?闻一闻这个,托比,闻一闻!”他把浸过木焦油的手帕放在托比的鼻子下面。托比叉开腿站着,滑稽地抬起头,翘翘鼻子,好比鉴赏家在闻一种名牌葡萄酒的香气。紧接着,福尔摩斯把手巾丢掉,在狗脖子上系了根结实的绳子,把它牵到木桶边。托比立刻就发出一连串响亮震颤的狂叫,用鼻子贴地,尾巴指天,跟踪着气味一直往前奔去。我们拉着绳子,以最快的速度紧随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