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惠往镇子来,还有事,驴车给了弟弟送柴,自己则拿了篮子往常去的杂货铺子去。出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米油还不缺,不过盐需要采买一些,酱醋也要买些放家里的好。
铺子里掌柜娘子在,孙惠进来的时候招呼:“冯大娘午安。”左右扫了一眼没见到掌柜的,笑问道:“冯大伯又多哪儿享清福了,铺子丢了给您一人儿操心?”因为相熟,不自由的就带了丝玩笑的态度。
本来埋头理线的掌柜娘子,听了熟悉的口音,抬头一看,见是许久不来的孙惠,忙招呼着:“是惠丫头啊,你可好久没来伯娘这儿了,伯娘还以为你嫌弃了家里的东西,到别人家买去了呢。”也是玩笑,顺口也解释了自己丈夫的去处:“你伯伯他见家里的盐不多,往张老爷家去了,看能不能弄点盐。”
张老爷,是镇子里的举人,和盐课里某个小吏通了关系,每年都有些盐引,虽比不上盐商的富甲海内,但在这镇子里或是县城都是少有的富豪。因为他拿的盐引,可够整个县城小半的户数不愁盐吃。也正因如此,那些卖盐的行脚商人或是店铺掌柜,都有投他的门路。
“往张老爷家去了?不是说张老爷都住县城的宅子,等闲不住在镇子里,难道说张老爷带了家人回来住几天?”孙惠也听人提过这位县令的座上之宾,张老爷的名声在镇子里可是最大的。所以大大小小的事情,被人编成若干个故事流传。只要你是个不聋的,总能知道些似是而非的消息。
掌柜娘子好笑的看着孙惠,摇头道:“你以为我们花了银子向张老爷买盐,是真个与张老爷见面?那可就错了,张老爷哪里是我们能见到的!都是张家的管家,每年都有几次回来这边打点祖屋,顺便也解决我们镇子的盐的货物。大大小小卖盐的,都会去找他。”
“我还以为能见着咱们镇子第一士绅,原来是想差了。”笑着承认了自己的孤陋寡闻,孙惠问道:“那铺子里可有食盐了?给我拿些,得够一两月使,家里事情越发的多了,可不太有功夫往镇上来了。”就怕没有,又要再跑一趟。
掌柜娘子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口坛子,搬到案桌,掀了盖子道:“如果是别人来,我还推脱一下,至于是惠丫头你,没有我也变给你。”看着孙惠:“可带了罐子来,要不我给你用纸包了。”
“罐子我带了,你先称一斤,这就拿来。”说着从篮子里拿了个褐黄色粗瓷罐子,孙惠放在了案桌。一斤盐很够吃些时间了,约摸两个多月不用买盐了。
拿称称了,斤两给的足足,给孙惠确定了,慢慢倒进了孙惠拿出来的罐子里。小心盖了,掌柜娘子才开口道:“这盐可是好的,不像一些人良心给狗吃了,混着些东西。都是精盐。”不无骄傲的道。
这家铺子的东西实在,所以即使比旁人家略贵,孙惠也爱来买:“我就是爱你家的东西,那些货郎挑着东西卖到家门口,我也不买的。再给我来两斤的红糖,我明天要往人家去。”
“好咧,这就给你称。”掌柜娘子利索的把盐坛子搬下去放好,又拿了个坛子上来,用木质的勺子挖了几块上来,给孙惠看:“这是南边的土糖,别看着不怎么样,吃着就知道了。来,弄块尝尝。”说着拣了块不大的递给了孙惠。
糖有指甲大,色泽黝黑,卖相确实不好看,孙惠捏了塞嘴里,甜意瞬间弥漫,还有股浓香。是好的土糖,做工比较的纯,孙惠点头笑道:“不错,给我称吧,用纸包起来,记得包两层,我怕漏了,这可是送人的。”
一边称,掌柜娘子好奇道:“这是往谁家去啊?”她倒也知道孙惠在这没亲戚,所以对于她买了红糖送人有些稀奇。 孙惠道:“我们村姓吴的掮客您知道吧?我和她女儿要好,上次买牲畜,他帮了我很多,又因着女儿是我朋友的缘故,没收我钱。现今他家儿媳妇生了个儿子,我就买了糖过去,权当前次的谢礼。”
说是青河村的吴姓掮客,掌柜娘子听了直点头,笑着道:“说别人我还兴许没这个印象,不过他我倒是知道,我家那匹马就是他帮着相的!他的眼力,啧啧,真是没话说。”凑到近前,声音压低:“听说他以前被人举荐给了前任的县太爷,县太爷准备收了他家,不过他没答应。”
这事倒没听人说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孙惠是颇为惊讶。没想到吴叔父居然有这本事。不过她也没追问,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吴叔父大概不希望有人打听这事吧。“恩,是吗?”笑了笑,孙惠没有追问,道:“好了,伯娘再给我打壶醋吧。”
知道孙惠是不想了解详情,掌柜娘子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她虽然八卦,但是别人不想探听还是能够忍住不说的,免得别人厌恶了,不愿意往这儿来。 “好嘞,惠丫头把壶拿来吧,这就给你打。” “给你,麻烦伯娘了。”
接了壶,给孙惠打满,递给她的时候,掌柜娘子骄傲的道:“我家的醋,是祖传的秘方,在镇子里的人家都赞着呢,没有说不好的。你回去吃,喜欢的话就过来再打。”靠着这酿醋的手艺,家里就不缺生意。
“好,回去吃了不错,我就经常过来买。”孙惠笑着对掌柜娘子道:“你也是知道,我家乡是在北面,面食吃的多,最爱放醋了,吃着合口。”晃了晃手里的醋壶儿:“这壶也吃不了几天的。怎么样,能不能给我便宜些?”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