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孟国安不由自主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在发觉知道疼痛时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他的惊愕要比别人来的强烈,甚至是瞬间产生了有着在初学打猎时第一次站在野兽面前的恐惧。
蒋则义呵呵地笑着说:“只是同姓,却不沾亲带故的,人家有权有势的咱小平民百姓也沾不上啥光!好孩子,出息了,了不起!”
辛东方就围着那匹威风凛凛的战马转上一圈儿,羡慕地说:“嫂子,你看振坤哥才出去几个月的时间,就出息的不得了了!”
一直是牵着马没言语的柳杏梅很不自然地笑了下,谦虚地说:“捧着说吧!”
如今,柳杏梅面对曾经所熟悉的面孔时,却让脸上多了火烧火燎的感觉,不再坦然,不再自信,以前的自己仿佛被丢弃在过去里再也找不回来了!在这七月份的天气里,竟让她身上有着丝丝寒意。黑虎就蹲坐在她的身旁,吐着长长的舌头,在看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只有看着黑虎时,那曾经的相依相伴情景才能够给她此时凄凉而哀怨的心里平添了几许欣慰。往事如烟如雾如梦如幻,却在思绪万千里缠绵不休着!就连自己喜欢的男人在此时她的眼里仿佛都一下子变得陌生而遥远了起来。看着孤伶俐的站在原地未动一步的沈琴棋,像是木雕泥塑一样傻愣在那里,这让她的心情为之更加的难过了起来!
辛东方惊愕地看到了放在褡裢里的枪就说:?“?振坤哥,我还以为你是当了土匪了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摇身一变,成了——”
陶振坤笑道:“我的祖辈儿里也挑不出一个土匪来的。”
孔武啧啧敬佩道:“够威风够气派,够汉子,村里挑不出第二个人可比的!”
他的话是由衷地,一时间忘记了所做的亏心事。
当孟国安拉了下他的衣襟,他似乎是才猛然醒悟过来。
“过奖了!”?陶振坤在兜里掏出一把糖来递向了辛东方怀里的小芳。
人们对陶振坤这今非昔的有霄壤之别的身份演变都是坚信不疑的,不可能是在冒充假扮,也没这必要。
一副喜上眉梢儿的辛东方对小芳说:“快谢谢大爷!”
小,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她的两只小手捧在一起作了个揖的动作,口齿不清中简略地说了句:“谢——大——!”
陶振坤笑了,脸上带着慈爱地说:“这孩子真乖,可爱!”
孩子已经成了他喜欢的对象。
辛东方继续问:“振坤哥,你杀过鬼子吗?”
陶振坤说:“在这战争年代,当兵怎能不杀人呢!”
“那你杀过几个鬼子?”
“在我有印象的记忆中,杀了九十九个。”
“这么多?”
这个数字,可用“杀人如麻”来比喻,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大概是杀人要比打猎物还容易吧!”
“真解恨!”
齐玉珠低声询问丈夫:“是和那个姓姬的一样吗?”
王三对老婆的“不耻下问”而胸有成竹地说:?“?兵是一样的兵,但不是一个部队的?。”
齐玉珠又问:“为啥?”
王三蔑视地瞪了她一眼说:“一个是共产党,一个是国民党,能一样吗?共产党穷,国民党富。这都看不出来,真是的!”
齐玉珠低低地说了句:“世道这么乱,当的哪门子兵,这不是拿命开玩笑嘛!”
王三说:“你懂什么,乱世出英雄!”
在这对夫妻的心里有着一份坦荡,因为曾经和陶振坤与柳杏梅之间的矛盾解开了,不然此时面对定会是件很尴尬的事情。在这一点上,王三很敬佩老婆当初的明智之举,因为只有在不是冤家的情况下才可以从容面对。
王三很大方地凑上前对陶振坤说:“兄弟,看你这行头,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士兵吧?”
陶振坤笑道:“三哥真是好眼力,我的确不是士兵,在给一个师长当副官,并且担当狙击手的任务。”
副官?
当孟国安和孔武听了这话,都觉得腿肚子有些转筋,如今的陶振坤真的是脱胎换骨了。
王三不解地挠了下头问:“副官军衔大吗?狙击手又是干什么的?”
“等有时间我再讲给你听。”
陶振坤说着继续掏糖对那几个一旁眼瞅眼望的孩子笑容可掬地一招手说:“孩子们,都过来,每个人都有份的。”
有些孩子毕竟是认识他的,也不觉得害怕,糖对孩子来说是充有诱惑力的。于是,就呼啦一下子围拢上来。陶振坤把糖一一分给了他们,并且挨个地抚摸了下他们的头。
这情景让一直是冷眼旁观的柳杏梅看在眼里很心酸,没有孩子的滋味很不好受!
同时也让她惊奇地发现,陶振坤才几个月的戎马生涯就把他锻炼的判若两人了,不是从前那个在别人面前拙嘴笨舌而且显得拘谨的人了,变得有素质的气质,言谈举止里透着自信和洒脱,看来环境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不再怯懦卑微,像是军人的身份彻底激发出了一个男人潜在的固有能量。如今的他和以前的自己被颠倒了过来,自己曾经张扬的个性已经是一去不复返了!她不禁感慨万千,这是多么富有戏剧性的人生啊?从此以后她锋芒毕露的个性不会再彰显了,只能是当缩头乌龟一样苟且偷生地活着,一切仿佛再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有种退出了人生舞台一样的感受!
(她此时正处在如我的诗歌中写到的“人置人憧中,唯我孤伶”的那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