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银行家喊道,“难道我没有权力在我的家里拒绝不想接见的人了吗?您看来是忘乎所以了。”
“不,先生,”阿尔贝冷冷地说,“在这种状况下,如果不是由于懦怯,这是我给您的托词,一个人就不能拒绝接见某些人。”
“那么,您对我有什么要求呢,先生?”
“我要求,”阿尔贝一面说,一面走近他,似乎并未注意到那背着壁炉站着的卡瓦尔康蒂,“我要求让我们在一个没有人来打扰的地方交谈十分钟,我对您只有这一点要求,仇人相遇,必定是一死一生。”
唐格拉尔脸色变得煞白,卡瓦尔康蒂往前挪了一步。阿尔贝转身朝那个年轻人走过去。
“还有您,”他说,“假如您高兴的话,您也来吧,子爵先生,您也有资格这样,因为您几乎已经是这个家庭的一分子了,只要有人愿意接受这种约会,多约几个也无妨。”
卡瓦尔康蒂带着一种愕然的神情望着唐格拉尔,唐格拉尔竭力振作了一下,站起来走到那两个年轻人的中间。阿尔贝对安德烈的攻击使他有了一种不同的立场,他希望这次拜访别有缘故,不是他最初所假定的那个原因。
“啊,先生,”他对阿尔贝说,“如果您来向这位先生找碴;因为我喜欢他而不喜欢您,那我倒要告诉您,我将让检察官来断这个案。”
“您弄错了,先生,”莫尔塞夫带着一个阴郁的微笑说,“这与婚事毫无关系,我所以要对卡瓦尔康蒂先生那样说,是因为他刚才似乎要来干涉我们的企图。在一方面,您说对了,我今天准备要跟每一个人吵架,但您有优先权,唐格拉尔先生。”
“先生,”唐格拉尔回答说,他又气又怕,脸色惨白,“我警告您,要是我交了晦气,在街上碰上一条疯狗,我就会宰了它,而且我会觉得这是为社会做了桩好事,根本谈不上有什么过错。所以,要是您也疯了,而且张牙舞爪地想来咬我,那我可有言在先,我会毫不手软地宰了您。喂!您的父亲丢脸献丑,难道是我,是我的过错吗?”
“是的,你这卑鄙的家伙!”莫尔塞夫喊道,“就是你的错。”
唐格拉尔后退了一步。“我的错!”他说,“您一定疯了!我怎么知道希腊的历史?我到那些国家去旅行了吗?是我劝告您的父亲出卖雅尼那堡,背叛——”
“住口!”阿尔贝用一种窒息的声音说,“不,您并没有直接揭露这件事情,并没有直接来伤害我们,但这件事情是您暗中唆使的。”
“我?”
“是的,您!那则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咦,我想报纸已经告诉您了,当然是从雅尼那儿来的!”
“谁写信到雅尼那去的?”
“写信到雅尼那?”
“是的。是谁写信去打听关于我父亲的消息的?”
“我想谁都可以写信到雅尼那去的吧。”
“但只有一个人写了那封信!”
“只有一个人?”
“是的,而那个人就是您!”
“我写了,当然要写的;我觉得,一个当父亲的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青年,他可以调查有关这位青年的家庭情况,这不仅是一种权利,而且也是一种责任。”
“您清楚地知道会得到什么回答,所以您才写了这封信”阿尔贝说。
“我知道?啊!我向您发誓,”唐格拉尔带着一种自信心和安全感的神色大声嚷道,这种自信心和安全感的产生,或许并非出自惧怕,而是来自对这位不幸的青年从内心感受的关切,“我向您发誓,我从来没有想到要向雅尼那写信。我哪里知道阿里总督的遇难情况?”
“那肯定是有人煽动您写的了?”
“是的。”
“那个人是谁?说说呀……”
“啊!这事很简单。我谈到您父亲的过去。我说,他的财产由来还不大清楚。那个人就问我,您父亲的财产是哪儿弄来的?我回答说:在希腊呗。他就对我说:‘好呀!写信到雅尼那去就是了。’”
“劝您的那个人是谁?”
“不是别人,就是您的朋友基督山伯爵。”
“基督山伯爵叫您写信到雅尼那去的?”
“是的,于是我就写了,假如您高兴的话我可以把回信给您看。”
阿尔贝和波尚对望了一眼。“先生,”波尚说,“您似乎在指责伯爵,而您知道伯爵此刻不在巴黎,无法为他自己辩护。”
“我没有指责任何人,先生,”唐格拉尔说,“我只是实话实说,即使在伯爵面前。”
“伯爵知道回信的内容吗?”
“知道,我给他看过回信。”
“他知道我父亲的教名叫费尔南,姓蒙代戈吗?”
“是的,我早就告诉过他了;除此之外,我所做的每桩事情,换了别人在我的处境,也是一样会做的,说不定还比我做得多些呢。我收到回信的第二天,您父亲在基督山先生的怂恿下,正式来为您提亲,这时,我就来个快刀斩乱麻,拒绝了他,我拒绝得很干脆,这没错,但我既没作任何解释,也没揭他的老底。其实,我又何苦去揭他的老底呢?德·莫尔塞夫先生是露脸还是丢脸,管我什么事?我既不会因此多赚些钱,也不会就少赚些。”
阿尔贝觉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