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他说道,“我们早先确定二十五万法郎为我们财产的限额,这里是科克莱斯交给我的最后一叠一百法郎的钞票,因而补足了这数目。我们守着这笔小小的家财你认为够了吗?听着,公司每年要做一百万的生意,可以有四万法郎利润。倘若我们愿意,我们在一小时内就可向买主以三十万法郎卖出,因为这里有德洛内先生的一封信,他愿出这个价,以把我们的产业与他的产业合并,你看怎么办?”
“‘埃马纽埃尔,’我妹妹回答说,‘莫雷尔公司只能由莫雷尔家里的人来经管。用三十万法郎来补救我父亲的名誉不是很值得的吗?’
“‘我也是这样想,’埃马纽埃尔答道,‘但我希望听听你的忠告。’
“‘我的意见是这样的:我们的业务往来账目都已经结清了,我们现在只要停止放账,结束业务就行了。’这事立刻就办到了。一刻钟以后,一位商人来要求为两条船投保险。
“这笔生意很明显可以有一万五千法郎的赚头。‘先生,’埃马纽埃尔说道,‘请您费神直接去和德洛内先生谈吧。我们已经停业了。’‘是多久的事?’那商人惊奇地问道。回答是,‘一刻钟以前。’而就是为了这个理由,先生,”马克西米利安继续说道,“我的妹妹和妹夫才每年只有两万五千里弗尔的收入。”
马克西米利安讲这个故事的时候,伯爵的心似乎要爆裂开来,他刚一讲完,埃马纽埃尔就进来了,这时他已戴上了一顶帽子,穿好了上装。他向伯爵恭敬地致敬,表示他很清楚来客的身份,然后他领基督山在小花园里兜了一圈,才回到屋里。客厅里放着一只日本出品的大瓷花瓶,瓶里插满了花,使空气里充满了花香。尤莉已站在门口迎接伯爵了,她的衣服穿得很合体,头发梳得很俏丽(这件大事她是在十分钟之内完成的)。附近的一间鸟舍里传来了鸟的歌声。鸟舍是由假乌木和刺槐树的丫枝搭成的,外面围着蓝天鹅绒的帷幕。在这所可爱的幽居里,万事万物,从鸟儿们宛转的歌声到女主人的微笑,都使人有一种宁静安谧的感觉。伯爵一进这座房子就感染到了这种幸福的气氛。他开始客套地说了几句以后,就一直默默地现出若有所思的样子,竟一时忘记了人家正在等他开始谈话。当他一觉察到这种停顿之后,就竭力把自己从这种沉思状态中摆脱出来。
“夫人,”他终于说道,“您已经对我在这里享受到的宁静和幸福习以为常了吧,我的这种激动也许会让您诧异,这是要请您原谅的;对我来说,在人们的脸庞上看到心满意足的表情可是一种新鲜事情,我对你们——您和您的丈夫真是看不够哩。”
“我们真的是非常幸福,先生,”尤莉答道,“可我们受过很长时间的苦,很少有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换来幸福的。”
伯爵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好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