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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
刘域老老实实答道,忽然发现远处又匆匆走来数人,看样子明显是冲着卢植而来,于是机智地退了一步道:
“先生贵人多事,小子云上不敢多多叨扰,就此别过。”
“云上且慢,”卢植也看到了来人,马上微笑道:
“来者不是旁人,他乃司隶扶风马日磾,一个同样鼎鼎大名之人,不仅是吾与郑玄恩师马融之族孙,而且也是伯喈老友,算起来你也不能见了连个照面都不打就走。”
说着,几个人已经微喘着走了过来。当先一人,果然是一个与卢植年龄相仿、但须发已经有些斑白的儒者,上前与卢植随意拱了拱手,随即向后指道:
“子干,汝之弟子玄德、伯珪,一路从涿郡寻你而来,人吾可交与你了。”
话音未落,一个人突然抢上前,双目发红,声音哽咽,长耳垂肩,双臂过膝,望着卢植刚要说话,就听旁边有人失声啊了一声,随即脱口喊出一个名字来:
“刘玄德!”
眼看就要声情并茂地哭出来,却被人半道给搅黄了,脾气再好,表面功夫再怎样了得的人,也会火冒三丈。不由得,刘玄德扭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刘域,刚要说话,却被卢植一声长笑打断:
“哈哈哈,今日也不知吹的是哪路风,翁叔兄。玄德、伯珪自涿郡来想寻吾,云上也自凉州来寻伯喈,只有你,还不快快寻一弟子么?”
马日磾吓了一跳,四下看看,马上会意地将目光落在刘域身上,却是完全不同于卢植和善,半晌斜睨道:
“伯喈老儿,去见了一下匈奴女婿,却捡了一个好徒弟!哼,你就是云上,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真叫你写得出来这样的句子!”
卢植看看马日磾,又瞅瞅刘域,忽然抚须笑道:
“翁叔兄,这次你又落后了。吾现在念两句诗你听听看,再大放厥词不迟。将军百战竟不侯,伯郎一斛得凉州,如何?”
马日磾听得脸上一呆,回味半晌,忽然望着刘域咬牙切齿道:
“竖子,如此好诗,只有一半,还有一半呢,你把它吃了吗?”
啊,刘域一听呆住了。
这两句辞对,他只记得苏东坡当时读史,读到孟佗狗一样的巴结张让,愤懑不过而发出的两句感慨罢了,哪里是一首完整的诗啊!
卢植看着刘域表情,不由得也是心急道:
“云上,翁叔先生说的对,如此好诗,理应让它天下皆知,天下共享,快快将另一边吟诵出来。”
惨了,这时候能说自己不会吗?
想着想着,这一路自凉州出,历经千山万水而来,那路途上的点点滴滴,千辛万苦,忽然一幕幕闪现在眼前。两句诗,于是不由自主地便蹦了出来。
不过,在脱口而出的一刹那,他又犹豫了一下。
将完全两个不搭界的诗句,凑成一首完整的诗,是不是有点……
可是,四周虎视眈眈的目光,却又不容他有半点转圜余地。
唉,胡来就胡乱吧,先把眼前蒙混过关再说!
刘域两眼一闭,张口诵道:
“将军百战竟不侯,伯郎一斛得凉州。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此诗一出,全场静默。
但是很快,所有人嘴巴都快速地动了起来,一遍一遍回味着这句诗其中的味道与妙处:
“将军百战竟不侯,伯郎一斛得凉州。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看到众人全都如痴如狂,注意力终于不在自己身上了,刘域总算长舒一口气,四下看了一眼,却发现此诗的主人公之子孟达,刚刚还牛皮哄哄地叫嚷着,现在却悄无声息,不由得奇道:
“胡车儿,那个孟达呢?”
“他?”胡车儿两眼不错地瞪着卢植,一撇嘴道:
“这位大人一出现,他就溜了。公子,这位大人很厉害么,明明是一个大儒,身上却有一股杀气,我在蔡公身上就看不到这些。”
没想到这个粗人还有些眼力。
不过,他哪里想得到,明年黄巾之乱兴起,皇帝刘宏第一个想到并派上阵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看似大儒之人。
说起来,他与蔡邕、郑玄甚至马日磾在文功方面一样声名显赫,但在武功方面,却又是他们独独没有的。
刘域暗赞一声,低声呵斥了一句:
“这里不比别处,你要少说话多竖起耳朵听,知道么?能听进去一句,就是你最大的福气。”
正说着,卢植忽然也像此前李玄在陇西那样,出手将他猛然牵起道:
“云上,走,伯喈不在,吾就是你的师长。今日你哪里也不要去了,就去我处住下。你若已经找好客栈,叫下人去退了也过去就是。”
这可是大好事呀,岂能客气?
而且,有了今天这样的深入交集,明年他一旦领兵上阵,若要用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岂能不是他熟悉和欣赏的人!
要知道,第一次上去的大军,那可都是正式经四府(大将军、太尉、司徒、司空)审定,由皇帝亲自出面任命卢植为北中郎将,而且还特命护乌桓中郎将宗员充任副手,整个北军五校(即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等五营)全线出击的精锐。
假若到时真的第一个就参与到最早的揭幕战中,单凭这份资历,就足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