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瘦小的身影,一下子映入正在如饥似渴地四处贪婪看着的赵云眼中。一愣之下,他便浑身一紧,紧接着喉头一阵哽咽,咕噜一声,一个名字从喉间喷薄而出:
“赵水,赵水,是、是你么?”
远远的,小小人影不由得也是一怔,猛然抬头,开始四处循声张望起来。
是小妹,她就是小妹——
赵云只觉心中一宽,此前因为担心和未知一直揪着的一颗心,不由得一松,身体竟忽然有些摇晃起来。
这时,赵水已经飞快地跑起来,熟悉的眉眼已经清晰可辨。
赵云笑了,迈开步子,迎着她也是飞快地跑去。
就在快要接近那片葱茏之地时,四周的沙枣地与荆棘林中,忽然钻出一队身着统一号衣的部曲,迎面将赵云拦了下来。
一名什长模样的青壮汉子,大概已经看到了赵水的异常举动,所以笑着打量了一眼赵云,又举目看了看跟在后面距离不等的刘备、公孙瓒及其十数名随从,温言示意道:
“你们不能往前走了,看到这个大石头牌子么——”
说着,他一指十米开外立在路边的一个石头牌坊,一本正经道:
“各位若是来应征庄园各种佣工的,每人发百文钱,还请原路返回,明年再来。若是来投亲靠友的,还需仔细报上双方名姓、来路与凭证,暂时在此耐心等候。一旦核实无误,自有人来引你们入庄园。”
因为兄妹此刻都在庄园之中,而且小妹赵水正在赶来,赵云二话没说,当即拱手道声谢,便一声不响地依言袖手立在了石头牌坊下,只把一双目光远远地追着奔跑的赵水身上。
至于公孙瓒,早被刘备紧紧地一把拦腰抱住,不断在嘴里低声劝慰着,倒也没有一下子生出事端来。
很快,赵水跌跌撞撞跑了过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在赵云身上,小小的身子,剧烈地抖颤不停。半晌,方才望着什长哀声道:
“他、他是我二、二哥,叫赵云,现在可以放他进来么?”
“当然,”什长点点头,随即盯着赵云又看了两眼,随即指着刘备道:
“我看你们是一起而来,也是来找赵家兄妹的吧?都过来,在我这个木牌上画个押,就可以进去了。不过,你们还得一道门一道门的验身之后,才能真正进去庄园的民区。”
这些话,对赵云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他人刚刚跨过那道看似界限和防御的宽约半米深沟,赵水便一头扑进他怀中,抱着他就是一阵恸哭。
而且,哭着哭着,她忽然又疯了一般,对赵云拳打脚踢起来,最后竟然朝着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下去。
刘备、公孙瓒在一旁看得也是一阵唏嘘,但也不无尴尬,不知是该上前相劝一番,还是索性自己先去登记验身。
不过,等他下意识地朝自己怀里摸索了一阵,一封书信顿时让他哑然失笑,跟着便信心百倍起来。
“伯珪,我险些被子龙带入岔路上去了。呵呵,你我乃是奉师命而来,要什么验明正身呢?”
公孙瓒一愣,也是哈哈大笑起来,马上望着对面的家丁就是一声呵斥道:
“你家公子可曾已然返回庄园,若已回返,教他速来迎接我们。”
家丁一愣,瞪眼看着突然暴起的公孙瓒,心中不觉有些警惕起来。
公子先是风光无限,不仅封官进爵,而且还被皇帝直接接入宫中亲自召见。谁知天有不测风云,后来竟被人半路偷袭,至今都还没有一个确切的准信回来。他二人,却大喇喇叫公子来迎接与他们,呵呵……
想着,他朝一名伙伴眨眨眼睛,见他会意地抽身而去,这才笑着一揖道:
“不知贵客尊姓大名,来自何处,只有问清楚了,我等也才好去回报与我家公子。”
“混账——”
公孙瓒刚要勃然大怒,就被刘备一把拉住了,继而对家丁闻言道:
“吾乃汉室宗亲,中山靖王之后刘备,这位是幽州世家大族公孙嫡子、涿县令公孙瓒是也。我二人俱为当朝大儒卢植门下,今日奉师命特来凉州拜会你家公子,还请速速通报则个。”
家丁这才有些慌了,连忙跳起身施礼,却见如今庄园最大的实权派、大总管刘涌,已然匆匆小跑着赶到了近前,人未到声音却是明显有些激动地到了:
“赵云,真的是那个赵子龙到了么?赵水,赵水现在何处!”
总管老爷,原来不是冲着这二人的呀。家丁一听,顿时松了口气,横了一眼刘备,赶紧谄媚地迎了上去。
这时,赵乐也被一对健壮的家丁一路抬着,紧随刘涌之后,坐在一块床板上大呼小叫着:
“赵云,赵云,你在哪儿?”
赵云抢上前,扑通一声倒头拜倒在地:
“兄长,是弟弟不忠不孝,连累了兄长与小妹有家不能回,颠沛流离来到这蛮荒之地西凉,我、我……”
“什么混球话儿!”赵乐气急,抓起一块石子掷向赵云,又四下指着瞪眼呵斥道:
“做错了事,为兄还没责罚与你,一见面你又胡言乱语,不知收敛。睁开你的眼睛好生瞧瞧,这里是寸草不生,蛮荒之地吗?”
想到田间地头那一簇簇喜人的翠绿,赵云顿时心悦诚服地低头道:
“兄长教训的是,云又说错话了!”
哈哈哈,这时刘涌及时插进来,一把拉起赵云,随即长长一揖道:
“子龙,瞧瞧我是谁,不会把我也忘了吧?”
赵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