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骨欢,他竟然每一步,都算得这么清楚。
她手指上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袖,手指都已经断掉,皮肤被磨裂。
他瞧着她,慢慢地抬起头,瞧着前面的路,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声:“阿浓,每一个局,有设局之人,便有人看戏之人,我不过是,看了一出戏罢了。”
战御,是设局之人,便也成为了唱戏的人。
她在设局,战御是看戏的人,而战御在设局,他枯骨欢,是看戏的人。
秋意浓感到一阵的羞愤,她算来算去,终究都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戏。
刚才欧文慧和战御那么对她,她都不肯掉眼泪,枯骨欢这般说,她忽然便觉得眼眶有些的发涩了。
不争气地眼含热泪。
他的脚步微微地顿了一下,终究是不忍心地哄她:“好了,不哭了,后宫算计那么多,你不是还有我吗?我帮你算。”
这天下,他算着算着,也不过就是一盘棋。
“你为什么帮我算?”
秋意浓看着他,眼睛红彤彤的,俨然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模样。
枯骨欢温淡地笑了出来,这个样子,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有血有肉,哭笑自在。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他低下头来,唇边噙着一抹妖娆的笑,真真假假难辨地说:“为了报答你的一睡之恩。”
她感觉有些的窘迫。
这个男人,屡屡提起那晚上的事情,让她想要忘记都不能。
她别开脸去不看他,却不小心拉扯到了手指,顿时便疼得她的心脏都抽搐,额头上频频冒冷汗。
忽然听见枯骨欢意味深长地说:“其实不是你算得不好,而是,这后宫中,所有的理,所有的筹谋,都抵不过一个权重要,有权,可以抹杀掉一切。”
秋意浓的身体僵硬了起来,愣愣地问他:“你想说什么?”
“阿浓最聪明,定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枯骨欢已经不打算说下去,有些话,点到为止。
秋意浓看着他细致的面部棱角,雅致清绝的容颜,忽然便明白了他的话。
权,这世上最大的权,便在帝皇。
他的意思,是要她依傍靠近帝皇,从而从他那里,获得最大的权吗?
这是她指给她的明路,但是,却把她的心,带入了迷茫和混乱之中。
她该怎么样从战御那里,获得最大的杀戮权?
瑶溪早就被放了,这个时候正等在蓬莱阁外。
看见枯骨欢抱着受伤的秋意浓回来,看看她的手指,顿时便掉眼泪了。
她是几个丫鬟当中最坚强的,但是看见秋意浓这样,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她是相府的千金,不但打小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现在入了宫了,本来以为能过点好日子。
没想到,还是处处受制于人。
“去请御医吧。”枯骨欢瞥了她一眼,轻声吩咐。
瑶溪这才回过神来,擦干眼泪连忙跑去请御医了。
他把她抱回她的屋子,小心地安置在床上。
刚想要直起身来去找湿毛巾给她擦拭一下手上的血迹,床上的人却以为他要走了,翻了一个身,手肘撑在床上,不顾手指的疼痛,拽着他的衣袖。
他起不了身,只能弯着腰看她。